画舫
是凶手?”
薛绍摇头轻笑,“如果你真是凶手,又岂会粗心大意地留下证据?”
婉儿自嘲地勾一勾唇角,道:“公子明白的道理,当今太后如何想不到?如果连太后都要借此机会置我于死地,我又怎能全身而退?待在公子这里,恐怕只会给公子带来祸患!”
薛绍见她神色凄凉,想她此时心中必定茫然无措,胸口不由微微扯痛,情之所至,低声道:“我心甘情愿!”
婉儿一愣,转眸看向薛绍,见他俊美的侧颜被夜色勾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一身风轻云淡,不由怀疑方才是否出现了幻听。
两个人四目相对,齐齐躲开,气氛一时竟有些尴尬。
小丫鬟提了食盒过来,取出菜肴一一摆放在矮几上,薛绍亲自为婉儿盛了一碗饭,劝她多吃一点儿。
婉儿端着饭碗,却没有一丝食欲。
薛绍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她碗中,道:“你猜我今个儿见到谁了?”
婉儿勉强扒了一口饭在口中,细细嚼着,闻言抬眸看着薛绍,道:“谁?”
薛绍拿起酒壶自斟自酌一杯,笑道:“兵部尚书武三思武大人!”武三思求见他的时候,他还十分纳闷,不知道这位从未谋面的权臣为何要见他。
婉儿目光一转,垂眸默默吃饭。
薛绍将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婉儿,意味深长道:“姑娘想必和这位武大人十分相熟?”
婉儿怕他多想,随口搪塞道:“同朝为官罢了!”
薛绍显然不信,道:“可这位武大人对姑娘似是十分上心呢,他可是叮嘱再三,让薛某一旦有你的消息,立刻先向他禀告,因怕我阴奉阳违,甚至连威逼利诱的路子都用上了!”
婉儿目光一滞,愣了片刻,道:“想来这朝廷上下,个个都想先抓到我立功!”
薛绍摇头淡笑,不再追问下去,他想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有没有想过趁此机会远走高飞?让上官婉儿永远消失?”朝堂步步惊心,她一个弱女子,周旋于明枪暗箭之中,该是何等辛苦,倒不如抛下这一切,寻一个自在的去处。
当然,这里也有薛绍没有说出口的私心,那便是希望它日草长莺飞之处,他可以陪着眼前的女子默默终老。他不明白世间女子千万,却为何独独对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女子动心,可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当每次见到她时,他的嘴角就会情不自禁地勾起,他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可惜的是,眼前的女子正在为她的处境神伤,显然忽略了他的一片真心。
“只要找不到我的尸体,就永远会有人不放心!”婉儿勾唇苦笑,她从六岁起便在那座高墙之中生活,她比谁都清楚走出来有多难,何况守仁那么小,还需要她来照应,她的身上已经套上了太多的枷锁,不是说离开便可以离开的。
薛绍轻叹一口气,再无话说。
两人正沉默间,忽听一阵喝令,便见岸上忽而亮起一排火把,火光下一群戎装的官兵正向这边招手,示意他们靠岸接受检查。
薛绍眉心蹙起,想不到如此偏僻之处竟也被安排了岗哨。
家丁与禁卫们似乎起了争执,家丁们搬出先帝来,寸步不让地守在码头,坚决不让他们搜船,官兵们却执意要搜,两方势力横眉冷对,谁也不肯让步。
婉儿早将头顶的纱帽放下,遮住了自个儿的模样。
薛绍叮嘱婉儿两句,便起身往舱外而去。
管家正与官兵争执的厉害,见薛绍出来,忙要说话,却被薛绍抬手制止住了。
“各位拦下薛某的船,不知是为了什么?”
官兵们认出薛绍,心知他的身世显赫,都不敢得罪,只客气道:“兄弟们奉命搜查来往船只,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原来是件小事,”薛绍微微一笑,反侧身让出一条路,道:“将军请!”
那官兵头目点点头,没有上前,反侧身往后让出道儿来。
有人从人群里缓步走出,待此人的面容在火光下渐渐清晰,薛绍不由大吃一惊,想不到来的竟然是当朝兵部尚书武三思,忙欠身做礼,道:“参见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