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酒过三巡，詹小娆成功把自己喝倒了，满嘴说着胡话，肖亦骁两只手都摁不住这个姑奶奶。而明遥稍显克制，虽然喝的比平时多许多，可也只是静静地靠在沙发上，眼睛时而睁开时而阖上，像是极力保持着清醒。孟宴臣微微俯身，轻声唤她：“遥遥，我们该回家了。”

明遥听见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轻点脑袋，信任地将手搭在孟宴臣递过来的胳膊上，孟宴臣一手扶人，一手拎包，稳当地将人送到了车上。

关上车门后，孟宴臣对手忙脚乱的肖亦骁说：“我先送遥遥回家了。”

“行，那我把她弄回去。”肖亦骁从楼上拿了把残疾人用的轮椅推醉鬼詹小娆，可是推两下人就跟没骨头似的滑下来，气得肖亦骁回去就想给詹小娆拉进他酒吧黑名单。

另一边明遥在后座上睡着了，车上一片安静，孟宴臣不时从后视镜中看一看明遥的反应，车速慢了又慢。路过十字路口，孟宴臣很有耐心地等着红灯，耳边重复着明遥在酒吧说的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有喜欢的人了……

孟宴臣眼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但红灯已变绿灯，他只能专心开车。

明遥回到燕城后蒋母为她特意在学校附近的高档小区兰苑买了一间大平层，给她当成画室用，方便她有独立的空间可以进行艺术创作。今天明遥喝醉了，回家撞见父母不方便，孟宴臣就带她回了这里。

三室两厅的大平层经明遥改造过后显得更宽敞通透，进门玄关处就是明遥自己手绘的大幅黄色郁金香，还有其他地方摆设的大大小小的画作，都和浅色的法式复古装修相得益彰，每个细节都散发着如明遥本人一般的艺术气质。

孟宴臣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回来的时候因为时间原因只是匆匆一瞥，这次抱着昏昏欲睡的明遥进屋后才发现，这房子内鲜少有相框出现，只有卧室床头摆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蒋家的全家福，照片中明遥抱着蒋父和蒋母的胳膊，蒋裕则站在最后展开双臂搂着三人，亲昵异常。

而另一张是他和明遥。

那是他和明遥第一次比赛拿奖，照片中的他手持大提琴，和青涩可爱的小明遥亲密无间地倚靠在一起，眉眼之间都是成功的喜悦。孟宴臣看着那时的明遥，想到两人小时候一起练琴的点点滴滴，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

“遥遥，晚安。”

孟宴臣替明遥拉上房间的窗帘，倒好温水放在床头，然后就悄然离去，独自开车回家，浅睡一晚后又起来买了早餐给明遥送去。明遥睡得沉，也醒得早，简单洗漱一番后便走去了餐厅。

“今天你不用上班吗，怎么有空给我带早饭？”

孟宴臣把保温盒中的鱼片粥盛到白瓷碗里放到明遥面前，随意地说：“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明遥顺着碗沿舀了一勺吹了吹，轻笑道：“看来你也不是个工作狂嘛。”

“肖亦骁在你这里说了我多少坏话？”

“在我看来是好话。”明遥细品粥味，赞了一句‘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孟宴臣看她吃得开心，自己也多吃了两口，“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天胃不难受吧？”

明遥摇摇头说：“不难受，就是喝多了想睡觉。对了，小娆呢，我看她昨天喝得挺多的。”

孟宴臣语气淡淡：“她最后是被轮椅推走的。”

“啊？”

孟宴臣学着她张嘴的样子‘啊’了一声，“惊讶吗，拿着杯子乱喝一气就是她那样的后果。你之前在国外不会也这么喝过吧？”

“没有。”明遥连忙否认，小声说：“其实我在国外也很少喝酒。”

“那你还敢喝这么多。”孟宴臣拿过她喝完的空碗问：“还想再来点吗？”

明遥点点头，很快一碗鱼片粥又送到她面前，热气蒸腾中，她低垂着眼睛说：“我知道肖亦骁的意思，他觉得我在国内没什么朋友，所以介绍詹小娆给我认识。他的眼光很好，小娆很可爱，也很热情。”

“你喜欢就好。”孟宴臣顿了顿道：“只不过交友还是循序渐进的好，詹小娆那人太疯，你也不用什么都迁就她。”

明遥眼神略带疑惑，似懂非懂地点头：“嗯，我会注意分寸的。”

孟宴臣一时无话，默默吃完了碗里的虾饺，他自知问不出心里想要的答案，便收拾好心情准备去上班。刚才他对明遥说的话也是在说给自己听，将近六年的分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他不能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