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会
鬟。”桑溪玉忽然道,她面色冷峻像是猜到了什么。
“为什么?”文双莺不解,她又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刚才你也看见了,那个小丫鬟从侯府出来时就站在马车外,衣裳发饰也没有变过。”
桑溪玉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我们最先看见的丫鬟的确是丫鬟,但是刚才从车里出来进入院子的却不是。你还记得吗?一开始那个丫鬟模样不大,个子不高瘦得跟个豆芽菜一样,步子迈地较开,而刚刚的那个,虽然也是瘦弱单薄却是一副娇弱的模样,连脚步也是柔和的,即便是有些急,但却不失礼数,步子迈地很小。”
“说明刚才那个是打扮成丫鬟的小姐——”她的声音渐低,眉目间逐渐凝重起来,“康平侯府所出不多,那那个人就是沈落雁。”
不过,她为何要扮成丫鬟模样偷偷来到这里呢?
桑溪玉跳下树,拍了拍掌心的灰。
文双莺跟在她身后跳下,往四周看了一圈,嘟囔道:“你这么聪明干嘛还需要我,真是麻烦。”
“我聪明?”桑溪玉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她几乎快笑出来,“我是世间最笨之人。”
文双莺看着她,终是没说话,鞋底磨着地上的石子。
桑溪玉微微颔首,将手背在身后道:“我需要你,那双莺你为何要帮我?”
文双莺愣住,她长叹一口气,故作气恼伸手拍了一下桑溪玉的肩头道:“你有没有意思,我不是告诉过你?”
桑溪玉曾跟她说自己从前为了钱什么都能做,从来没有其他的愿望,只想拿到钱救自己的朋友。
而文双莺之前是被几大门派所共同驱逐的弃子,原因只是她的父母加入了生杀营,被视为败类,连带着被父母留在北昭的她也惨遭不平的待遇。她想找到生杀营,找到她的爹娘,问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加入不入流的门派,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却因为他们的行为还连坐。
她从小便是颠沛流离,十五岁之前都是靠偷东西过活的,大了一些便去青楼瓦肆里干些脏活粗活,也因此人脉很广,尤其是行走天下的丐帮。
而桑溪玉正好需要一个能帮忙打通消息的人,便在青楼里找到了浣洗衣服的文双莺,拿出钱替她赎了身。
“生杀营里没有一个好人,为什么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文双莺道。她心里无疑是苦痛的,却总是像桑溪玉一样用笑容和为人的粗枝大叶给掩盖过,她们其实很像。
桑溪玉垂下目光,十五娘曾说过章留凤的两个愿望,一是成为天下第一,而是走上战场保家卫国,但最后他却选择加入生杀营,死在了雁城。
难道生杀营用了别的理由吸引了那么人能人志士,英雄豪杰,会是什么呢?
一时不注意便捱到了暮色四合之时,两人蹲坐在一颗大树旁,正是化雪之时,天气格外寒冷,将二人冻得不行,呼出来的气即刻化作喷涌的白雾。
松针落下,凝结起来的冰雪碎了一地。
文双莺跺了跺脚,“这沈小姐在里面待了够久的啊。”
桑溪玉的目光紧紧锁着院门,终于看到一个翩然的身影从门缝中走了出来,有人将她护着慢慢走向隐在密林里的马车。
她走得很慢却带着急切,在雪地上拓下不深不浅的脚印。
文双莺正要跟上去却被桑溪玉拦住,她凛声道:“不必跟上她,她也是回家,不如在这里等着另外一个人。”
“你觉得里面还有一个人?”文双莺睁大了眼睛,一个闺中小姐,到如此隐秘之处私会一个人,还待到了黄昏之时,实在让人想入非非。
桑溪玉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笑笑,“当然了,里面没人,沈落雁一个人来绣花吗?”
两个人便继续在寒冷的冬夜里等待着,直到天色如墨一般黑沉,冻得快结冰时眸中紧闭的大门才松动了一下。
桑溪玉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看到漆黑的夜色之中一抹淡淡的烛灯的光显露,有人提灯走在前,而在其后,有一个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在雪地上。
他的面容看不清,夜色之中唯有发冠闪烁,掩在氅衣中的素手修长白皙,轻轻扯着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