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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溪玉颠了两步,躲去在身边围绕的蚊虫,道:“这还用学?你们若是成亲,千万记得我喝喜酒。”
姚莲心知道桑溪玉爱喝酒,哪里知道她会开这样的玩笑,一句话在喉头滚了许久,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一侧游跃安的脸也红了,只是他面色不白,不太看得出。
他对姚莲心之心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不过像桑溪玉这样直接当面打趣的还是第一个。
停月阁与佛手之间并无龃龉,他们之间也没有血海深仇,想要在一起没有丝毫阻碍。只是在他心中,阿莲就是天上月,枝头花,而他只是地上的污泥,除了仰望供奉,不敢有丝毫妄图沾染的欲望。
他低下头,不敢去看姚莲心清亮的眼睛。
桑溪玉弯下腰,侧过脸寻找着游跃安藏在昏暗夜色中的面颊,随即抱起胳膊笑道:“你这个男子怎么这样害羞?”
“喜欢便是喜欢了,阿莲这样好的一个女子,你不早早告白,万一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她仍旧絮絮道,就像私塾里教书的先生一样。
游跃安“啊呀”一声,推着桑溪玉的背往山下走,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道:“你一个女子,天天‘喜欢’什么‘喜欢’的,你知不知羞啊。”
“你懂喜欢吗?”他叫出声。
桑溪玉蹙了蹙眉,顺着游跃安的推挤往山下走去,“什么叫喜欢?你对阿莲不就是喜欢吗?”
她话说出来倒是没事,另外两个人的脸上却是愈加火烧火燎。
“喜欢就是想跟一个人在一起,每天都想见到他。万一他受了伤自己就会很担心,若是自己受了伤,就不想让他知道。他开心我就开心,他难过我就难过,她痛苦我会比他更痛苦。”她继续说着,像是要证实自己的揣测,这种喜欢或许跟她对于阿夭不全然相同,但也会有相似的地方。
游跃安怔住了,他不住地转过脸看向身后的姚莲心。清丽娇弱的女子站在深浅不一的树影中,藕荷色衣裙就像绽放的莲花。
桑溪玉还在喋喋不休说着,
“喜欢就是你想看他的眼睛,却又不敢看。”
她自己也怔住了,木木地停留在原地,耳边风声绰绰,虫鸣不减。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说出这一句话,她不喜欢自己的父母,不喜欢很多人。除了阿夭,她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男女情爱,与友人情谊是不一样的,她不是傻子。
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桑溪玉心中关于喜欢的诠释,偏离到一个全新的轨道。
关于情感的理解如同习武一样,要一阶一阶而上,一点一点习得。
游跃安跟姚莲心没说话,却发现一直喋喋不休地桑溪玉却噤了声。姚莲心用手在脸颊旁扇了扇,散去余热,轻声道:“今日总算把一切都跟桑姑娘说清楚了,那日我们不告而别,唯恐桑姑娘你因此生了我们的气。”
方才的一切就像没发生过,游跃安也不再推搔着桑溪玉,闷闷地跟在姚莲心身后。
“我没有生过你们的气,”桑溪玉叹息,“方才我口出狂言,不经过大脑,僭越了你们,望你们也不要生我的气才好。”
连她自己都忘了生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第一次读懂生气还是在小时候,周围村庄里那帮孩子成群结队来欺负她,骂她“有娘生没娘养”的时候。那时她还没有遇见阿夭,满腔的怒火烧得她整夜在床上翻来覆去,恨不得一夜之间长大成人,把他们通通揍一顿。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几人趁着夜深无人匆忙下山,荷塘、芦苇丛、水月亭在眼前逐渐清晰时已经陷入一片静谧。
分别之前桑溪玉不忘叮嘱他们要保重自身,并笑眯眯地祝福他们摘得桂冠。
游跃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长松了一口气道:“这桑姑娘倒是有人情味。”
“桑女侠本来就是有情有义的。”
姚莲心微微弯起唇角,接着颔首转身。
“阿莲!”游跃安看到姚莲心转身离去,匆忙跟上,拉住她的衣角,“夜太黑,我送你回去——”
......
桑溪玉回到屋中时,十五娘正倚在美人榻上手一起一落,凑近一看像是在缝缝补补。
“啊!”她几下跑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惊呼,“这不是我的衣服吗?”
十五娘嘴里咬着线,含糊不清嗯了一声。
“你干嘛缝我的衣服?”桑溪玉从她手中抢过衣服,在手中叠了又叠,十五娘的缝线歪歪扭扭,跟蛇一样。
她啧了声,“你这手艺,还不如我呢!”
十五娘横了她一眼,旋即放下针线,道:“你这衣服上这么多孔是为了透气吗?我好心帮你缝缝你倒还嫌弃起我来了。”
她伸了个懒腰眸子微微眯起来,依靠在美人榻上,身上还盖了一席米白色的薄毯。
桑溪玉左看右看,觉得缝得丑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