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玉夜
辞忆一头及腰的墨色长发半挽着,发间也只是简单的插着一只玉白色的簪子。
她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偏过头看着已经坐在这的男子,笑道:“公子可是一个人?”。
一众男人闻此声,目光望了过去,想看看这姑娘“宠幸”了哪个人。
一看,他们果然比不过。于是乎默默地移开了目光,收回了心思。
桌子前的男子,皮肤白皙,身着玄色锦袍,宽大的袖囗纹着低调而奢华的金色花边,在衣服的周围若隐若现。束在腰间的玉佩通透无瑕,细看之下,这精细的雕刻却是皇室特有的花纹。
那浓密的比女人还长的睫毛微垂着,垂眸时则刚好半挡住了那双眼。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把玩着茶杯,一旁的茶壶里却热气氤氲。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
此时听见声音,祝钰含微微侧眸,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浅笑了一声,只可惜,那抹笑意不着眼底。
“劳驾离开,谢谢。”
声音淡漠,但音色却意外的十分好听。
周身气场冷淡,怎么看都不好惹。
辞忆努力忽略掉这台和她跟同磁极似的家伙,心里虽然已经恨不得退后八百米,但笑容不减反增。
她执起桌上的茶壶,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推向了祝钰含。
不等祝钰含说什么,便主动靠了过去些,左手撑着下巴,笑语盈盈道:“公子,别急着赶我走啊,春宵苦短,何必浪费时间在这里喝茶呢?”她微微靠近了一些祝钰含的耳朵,仿佛引诱着什么地说道,“我可会烹茶了~”
——
事实上,在辞忆靠过来的时候,祝钰含就僵住了。
女子身上淡淡的气息传来,不是青楼女子那般浓厚的胭脂水粉,倒像是雨后挂着些许露珠的玉兰。
清雅幽静的外表之下,是秾丽而不甜腻的清香,其实并不叫人讨厌。
在祝钰含愣神的片刻,辞忆也细细打量了他几眼。
如果说刚刚的惊鸿一瞥已经足够让人惊艳的的话,那么细看之下就显得更加精致。尤其是纤细的眼型,眼尾似挑非挑,分不清也猜不透他的情绪。
……生的居然是一双狐狸眼。辞忆双眼微眯,收回了视线,暗暗腹诽这人居然还挺表里如一。
其实也不怪她会往这么一个看上去就心思深沉的人的方向走。毕竟“色令智昏”这个词放她这种颜控身上确实再贴切不过。
——就算这人很危险,也比那些丑的跟个冤案似的男人好多了。
祝钰含注定不会失态太久。他只皱了皱眉,正想要说什么,门口传来的吆喝声却打断了他。
“老鸨人呢!老子今个儿还就要看看,这怡春楼有什么好风光的!”一个身穿西进国服饰的中年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他也不等老鸨走过来,就寻了张桌子坐下——好巧不巧就在辞忆的不远处。
这张桌上已坐了三个人。
一个看起来最瘦小的中年男人听了这吆喝声,连忙起身,半弯着身子,一脸谄媚道,“嗨哟,可算盼着您陈大人到啦!快请坐快请坐。”
被称为陈大人的男人生硬的咳了一声,也跟着恭敬客气了一句,“李大人也坐。”
一行人中,陈益石先沉不住气了,“我们作为西进使者,千里迢迢来到东凌,难不成就搁这干坐?今日既然都干脆来了这,那就不谈正事。美人更美,何不先享受一番这东凌的风土人情?”
辞忆差点没笑出声。
享受风土人情?
这话说的可不谓不露骨,怕不是只盯着这“人情”二字瞧了吧?
一言不发的王当利左顾右盼了几番后,小声提醒了一句,“来了东凌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毕竟不是西进,免得死在这也不知道。”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神秘莫测的意思,明显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
四人之中最有威信的是坐在最中间的张剑全。他闻言默了一瞬,然后沉声开口,“无碍,我等乃西进的使者,他们要是敢让我们死,皇上自会以此为由,挑明战争。到时候,世人民不聊生,那罪魁祸首不就是这东凌皇吗?”
他拨了两下瓷杯的杯口,发出“刺啦”两声,刺耳的声音令人有些不适:“呵,万事都得估量估量,若是这东凌皇敢杀,那便不妨看看,这天下百姓之后先唾弃的人会是谁。”
众人听完这话,心想确实是这个理,心里稳了不少。
倒是整日疑神疑鬼的李砺还是有些不安,脸上依旧带着讨好的笑:“张大人所道言之有理,可……您在这样的场合下说……”
李砺又压了压嗓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小心隔墙有耳啊……”说完,他还望了望四周。
张剑权冷哼一声,不屑道:“听到又怎么样?先不说在这种秦楼楚馆,谁不想着寻欢作乐?再言之,就是被人听到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