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但这位师弟似乎早就想好了,要给江乐峰献上这一曲投名状。不仅如此,他还要站上道德的高地。
此时,苍山派弟子之间已经在暗自讨论起溯清峰的往事了,大家都认同的是,溯清峰前事再如何,也掩盖不住现在门内孱弱不堪的事实。如今的溯清峰,峰主孟观泽连看比试都要坐轮椅来,更罔论武功境界了,孟师叔虽然是掌门弟子,却并没有任何职权,而溯清峰首徒孟灵野更是出了名的苍山派垫底的存在。
这些年,秦边墨一定付出了很多……
不然怎会拥有如此出众的武学天赋,却明珠蒙尘,直至今日才得以大放光彩呢?
众人认为,虽然此时难堪,但溯清峰实在不该再拖累秦边墨下去了。
人群中甚至有人提出观点,想来秦边墨也是多次提出离开不得应允,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但凡溯清峰有点良心,也该放人离开。
虽然提出观点的人是江乐峰门人,但这个说法还是迅速被其他弟子传开。
孟观泽叹了口气:“秦边墨,抬头。”
秦边墨颤了颤,多年共处,他从未听过师父……不,孟观泽这样的语气。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孟观泽。
孟观泽不意外地在他脸上看到了灼灼燃烧的野心,只是一笑。
“去吧。”
他这样说。
秦边墨打量着孟观泽的脸,只看到了平静和事不关己的不耐烦。
他忍住心中焦躁,重重磕头:“多谢师父成全。”
说完,又磕了极重的三个响头。
秦边墨起身时,额头上已是红肿一片,他转身就走。
他走向江乐峰时,心里不像自己曾经想象的那样狂喜,反而萦绕着浓浓的不安。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是忘了什么呢?他极速回想着。
“慢着。”孟灵野叫住了他。
他想起来了,忘记搞定他这个无能的师姐了。
秦边墨回头,动作愈发恭敬:“孟师姐。”
孟灵野忍不住笑了下。
秦边墨压住内心愠怒:“不知师姐有何教诲?”
孟灵野只是像以前一样,最后一次教他:“今日你使的剑法大多都是“垂风柳”,此剑对付大多数人都没问题。只是宋嘉修炼的江河剑大开大合,再用这招就不合适了,战斗中瞬息万变,须得多多变通。你原擅长的“俱风雷”就更克制他……”
“孟师姐。”
秦边墨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与其关心我的战斗技巧,何不多多关注你自己的前程呢?”秦边墨笑意盈盈,“师姐天赋如此,样貌却生得不差,不如嫁与他人,还能为师父挣个富贵,为他老人家颐养天年。”
他看向远处溯清峰的方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毕竟溯清峰情况如此,师姐再执着下去也是白白耽误了自己。待最后师姐想通了下山嫁人,却也……”
他耸了耸肩,递了个“你懂的”的眼神,自持礼貌地没再说下去。
周围的吃瓜群众静悄悄。
孟灵野为他鼓掌:“说得好。”
“那你就把剑还我吧,”孟灵野抱着双臂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师弟前程似锦,想必也无需留着一把没有前程的人炼的剑,对吧?”
秦边墨眼下抽搐了一下。
这把剑虽然是孟灵野所炼制的,却是他修炼中最重要的助力。这把剑的炼成倾尽了溯清峰的天材地宝,即使在苍山派也是不多见的神兵利器,若是归还此剑,他的实力必然受到影响……
但在周围众人炯炯有神的视线中,他还是解下了背后的长剑。
孟灵野接过这把剑,拔剑出鞘,剑身闪耀如雪光,挥剑时隐隐带动风雾与流云,剑骨随心而动,似缎面柔软又如同坚冰般冷硬。
苍山派众人大多练剑,早在秦边墨在台上时就有人看出此剑不凡,此时有机会细看,更是赞叹不已。
孟灵野收剑,微微一笑。连剑带鞘投入了广场中央祭祀天地的鼎炉中。
围观群众们一瞬间表情都扭曲了。
秦边墨先是一愣,继而冷笑,心道孟灵野不过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光是这把剑的炼制就几乎掏空了溯清峰的库房,仅凭意气之争就能把剑融了,日后悔恨起来必定捶胸顿足。
想到自己以后归了江乐峰,境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江乐峰可比溯清峰富裕得多,待他投入陈长老门下,库房中的好剑岂不是任他挑选?他一想到江乐峰的几位师兄吹捧他的话语,便舒心了不少。
秦边墨拱了拱手:“若无他事,在下便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走。
他踏着周围人的目光,自觉此番交集胜于孟灵野颇多,孟灵野丢剑之举摆明了是恼羞成怒,而自己风度翩翩,从容洒脱,高下立判。
秦边墨嘴角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