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治

杨鹤龙看着漱榕纤细如竹节般的手拿着刀在皮肉中割划。

漱榕一身素服，皓腕流动，沾过酒的布条，在蜡烛上熏烤。他在等招拂回来，杨鹤龙猜想。

老妇被神经刺痛感惊醒，眼眶打湿了一圈，她想说话却只能嘶吼，想挥动手掌却无力回天，她的声带撕扯着，太阳穴的青筋毕露，像一只兽，眼神里只充满戒备和攻击。

“伯母，我们是徐时的朋友，您还记得吗？”漱榕手上的刀在老妇怖红的眼眶下缓缓放下。

“漱某学过几年医术，暂且为伯母医治。”漱榕缓解着老妇的不安和疼痛。

“对的” “伯母忍忍，还有个姑娘去摘草药去了。我们不会伤害你，一定为你讨回公道”杨糕附和着，摘下了漱榕挂在腰间的协探牌。特意给老妇看，好让她不那么害怕。

老妇的呼吸平缓起来，可泪水仍然止不住地滑过暗黄褶皱的脸。

招拂在山上寻着漱榕提过的药材，虽贵为神明，她却没办法将那些药材凭空变化出来。变幻出来的都是些没血肉灵性的东西。

因为世间万物，都有灵性悟性，凭空变幻实为虚无，终得是受过风霜雨露才有药性。

但她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风声，落叶，溪流，水滴 ，甚至人的心声……只要她想，万物皆匍匐。

她也用不着自己奔走上山，去断壁悬崖取一株草药，只要凭心而动，感受到它在哪儿，瞬移到那便好。

不费工夫招拂就摘完了漱榕所需的药材，虽说没耗心力，可招拂眸间还是染上了半分倦怠。

漱榕没想到招拂如此迅捷，除了眸下倦色，眼前灵动的姑娘衣袖不沾半点尘土，裙摆也未染指丝毫。

因为出门急，漱榕想提醒招拂没拿篮子，但招拂洋洋洒洒就出门去。

招拂用自己的外衫将草药裹了起来，青绿外衫折成的包袱，鲜嫩的泥土气息袭来。

根状茎，茎卷须，鳞叶，叶芽，摘得分毫不差，颇有老大夫的手劲精准。

漱榕平静的眼底里卷起浪花，嘴角微微上扬，左蓝右棕的异瞳闪过一丝诧异。

喜怒不显于外的他，在招拂面前丢盔弃甲，可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漱榕接过招拂的衣衫，正欲站起身去屋外清洗药材，好外敷疮口。招拂上前一步，拂上漱榕的肩，带着不容违背的桎梏和强制。

“我去清洗，刚好陪着杨糕煎药”。招拂的手还未从漱榕薄纸般嶙峋的左肩撒开。“你就好好坐在这儿，看护着老婆婆。等着我把草药给你送过来。”

“放心，会很快”招拂把手拿开了。

言罢，招拂转身捧着草药往灶屋走，因脱去了外衫，本就郊寒岛瘦的招拂在凉夜的渲染下，身形清晰起来。

漱榕想着“她仿佛一直都钟爱素色雅静的衣裙。”而青绿本就雅致，更衬的她遗世独立，颇具骨感。

世人常道:美人在骨不在皮。不就是摹着招拂的样子，才有的这句箴言罢了。

杨糕与招拂一道，招拂挽起袖摆，从水缸里舀了一盆水，又在锅里添了一勺水。

杨糕看着招拂把草药齐刷刷地倒进盆里，然后将植株的泥土洗落。他连忙把灯盏放下，把盆子挪过来。

“这怎么行?”“阿耶阿娘，从小便与我讲，不能让女子干脏活累活”。“虽说世间女子大都苦命，但在我这，断无让姑娘干活的道理。”

“美好姐姐说什么，我做便是”杨鹤龙弯下腰，将手伸进冰凉的水中将泥垢洗去。

招拂看着杨少爷这样，便知道他是一贯没做过粗活的，但也没拂了他的心意。

“洗干净后把荸荠，甘露子，鬼针草……给漱榕”招拂一边说，一边向杨糕指着这些药材。

码的整整齐齐的一大摞柴火在灶台旁，招拂弯腰走进逼仄的灶台处，以前烧落的柴火化成黑木掉落在灶台下，太久没清理了，已积满了炕下。

招拂的裙摆被焦黑的木屑弄脏，招拂也没去避着，裙摆映着火光，似一束净明的花。

水开了，招拂把药材下了进去，火光将寒意驱走，招拂一只手杵着脑袋，双眼才盯那锅药没一会儿，瞌睡虫又来恼她了。

扇面般的睫毛，放缓了眨巴的速度，逐渐贴着下眼睑。

漱榕已经为妇人敷了药包扎好了伤口，让老妇就靠着椅子休息，养血凝神。明日便带她去京城里的医馆。

杨糕靠着门，握着剑，守着老妇，一直将灯亮着，让妇人安心。

漱榕移步到灶房，便看见招拂被困意恼着的迷糊模样。不怒自威，只是慵懒地靠在那儿便让人溃不成军。

“世间竟有如此嗜睡的女子?从遇见以来，她就像时刻一轮倚着秀树的皓月。月光可以照在每个人身上，世人有意，婵娟无情。”漱榕轻咳了几声，招拂本就游离在清醒和浅眠边缘。

听到咳声，睁开一双明亮的鹿眼。可却带着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