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五丈高崖,崖口光秃一片,崖底一派森绿,诡异发慌。
元抒抱着净封温热的尸体,以此为肉垫,顺着崖壁往下滑。山石巨峭崎岖,两个人更是难以掌握,在疾速下坠中扭转歪斜,凸起的利石划破臂膀,冲散的碎石砸在脸上,划出血痕。
下面都是杉树樵木,崖壁下沿没有任何支撑点,两人往下直落。下面是一棵分杈的香樟,元抒松开手,净封的胸脯被粗长杈枝彻底贯穿,元抒被重重地砸在另一枝树干上,瞬间咳出血来。
元抒抱紧树干,喘了口气,用短刀划出一竖衣条,将她腿上长横的血口简单包扎。
除了微弱的月光,四周暗黑一片,今夜怕是要歇在树上了。
夜很长,寒风呼啸地刮过,枝干晃动,树叶吱吱呀呀地响。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密麻麻地发痛,脑袋昏沉,明明很冷,身体却在发热,没关系,马上就要天亮了。
元抒睡得断断续续,弯月隐在天边,红日冉冉升起,元抒下了树,开始寻找被抛下来的锦盒。
崖壁上没有,转了四周也没有,会在哪?腿上的伤让她无法行走太久,身上冒着冷汗,身上的药已经用光了,白宛沙,你回来了没有。
……
断指被潦草的包扎,白宛沙颤着手写下林世遗留下的秘本。
她还在空银境内,以温崇邺的谨慎,只能说明他没办法将她带出去,空银城有派人在找她,但始终找不到这处,说明元抒没有出现,元抒,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深夜,门外守着两个人,白宛沙的卧铺前还站着两个人。
白宛沙屏住呼吸,捏碎了她发包里的一枚毒香丸。不一会,两人晃荡着倒下,白宛沙连忙把人接住,防止发出过大声响。
接着两人放置于床,换上侍卫的衣服,摸出短刀,将人一刀毙命,最后盖上被子。
白宛沙在四周撒上磷粉,又被子上撒了些许,用力揉搓被子,不一会便掀起火焰,火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门外的侍卫发现起了火,多少慌乱,急急推开门,床、桌、窗……火苗在黑暗中跳跃,人呢?
一个人跑去通报,另一个不敢妄动,在门边踌躇。
一个黑影闪过,门外的人切喉毙命,被拖进满是火光的房间里,白宛沙将灯油和手里所有磷粉散在楼道口,火势蔓延,一个侍卫隐去身影。
……
元抒拖着伤腿,终于在破岩缝里找到了散落的锦盒,她小心地将药包装好,转身走向对面溪流。
红迷天下帆边日,紫夺星郎帐外兰。一颜星郎蓝,一蕖长发散落,桑骊……
桑骊急急跑来,掀过半人高的野草,将人紧紧拥入怀中。
少女有些呆滞地待在男人怀里,抬头看了看男人的下巴,挣扎着把人推开。
桑骊放开了怀中的人,紧紧抓着少女纤细的双臂,眼睛从头移到脚尖,心疼地看着少女大腿上满是血的衣带,一把将人抱起,“不用。”
“只是帮你包扎。”男人的嗓音有些沉。
男人将她抱到溪边,用刀将她的衣服挑开,创口狰狞,没有愈合的迹象。桑骊用软帕沾水擦拭伤口四周,轻吹热气,“有些凉。”
“谢谢……”
伤口包扎好后,男人用另一张帕子湿水,给她擦脸,还未触及,元抒连忙接过帕子,指尖相碰,又急急收回了手,放下的手被握住,原本冰凉的手,被烫得发慌,脸上的血痕被一点点擦净。
抬眼,他的眼睛藏着光芒,直直对上她的视线。他抬手,划掉她鼻尖的水痕,下放,有力臂膀穿过她的脚弯,小心地抱起,放到用草铺盖好的软垫上,摘下外袍,盖在她身上,“睡一会吧,侍卫马上过来。”
元抒摇了摇头,“解药还没送出去。”
“交给我,先睡会好不好,侍卫过来了我给他。”
元抒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桑骊没再说话,沉默在弥漫,细白的手指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腕,小指卡住他的小指弯,两人依旧没有说话,像……小时候那样。
元抒闭着眼假寐,却觉得意外地眼沉,控制不住般昏睡过去,脑袋垂在桑骊臂膀上。
溪流还在哗哗地淌,映射出粼粼波光,药劲该上来了。
桑骊转过身,脸跟小女郎贴得极近,想摸摸她的脸,却发现拉住小指的手抽不开,换了另一只手,环住她纤细的脖子,她仿佛脆弱极了,一捏就死。
元抒,你是要嫁给我,还是我杀了你?
……
二刻,两个侍卫出现,“王……”
桑骊挥手,侍卫没再发出声音,身后窜出一个月白色身影和一众护卫。
白宛沙抱拳行拱,脚步极快地到了元抒身前,把人抱住,“元抒,元抒,快醒醒。”眼睛紧闭。
白宛沙拿出一个青白色的小瓷瓶,放在元抒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