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抚短髭,越看凌胡二人越登对。
少倾,文钰也快步迈进了永乐宫,对文帝越妃一拜:“皇兄,阿姮阿姊,怎地今日这么好兴致,在永乐宫设宴?”刚说完,他的眼神便情不自禁地朝着姜姝撇去。
越妃瞅见了,便心知肚明,对文帝打趣道:“陛下,您这个月老还牵了两条红线呐。”文帝呵呵一笑,让文钰在姜姝身旁落座。
文钰美滋滋的坐下,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后,对文帝设宴目的了然。举着酒盏笑道:“今日难得齐聚,臣弟敬皇兄一杯!”
文帝乐呵呵地将酒一饮而尽,随后道:“今日家宴,大家都不必拘束,好好吃好好喝!”众人应诺。
席间,文钰是个温和又有趣的性子,他将自己西巡之时的所经历的趣事缓声道来,众人觥筹交错间,笑语连连。
胡蔚稚听得非常专注,时不时被文钰逗笑。凌不疑静静看着,虽已知文钰心仪姜姝,但心底还是有些微微吃醋。他面上不显,而是闷头吃菜喝酒,默不出声。
许是胡蔚稚也觉旁边的凌不疑太过安静了些,便转头看他,只见他看着文钰笑谈,面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胡蔚稚疑惑,于是唤他:“子晟。”凌不疑马上向她看来,胡蔚稚捧着酒盏,暗红的陶制酒盏上漂浮了一层微绿,正是新醅的绿蚁酒。胡蔚稚将酒盏轻举,对凌不疑微微一笑,凌不疑意会,旋即也举起酒盏,两人对饮。胡蔚稚浅酌了一口,抬眼见到凌不疑将杯中酒饮尽,便轻笑了一声,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状,文帝与越妃不禁相视一笑。
“汝阳王妃、裕昌郡主至——”
宫人的唱喏让席中众人停下说笑,文帝与越妃均在心里想道:“这老王妃今日来永乐宫作甚?”二人敛了笑意,凌不疑微微皱眉,文钰则是翻了个白眼,将酒盏往桌上一掷,双手拢于袖中。姜姝面上只带上了礼貌的微笑,与胡蔚稚一道向缓步入内的汝阳王妃行礼。
汝阳王妃目不斜视,自带傲气。裕昌郡主跟在她的身后,目光直接锁定在凌不疑身上,再看胡蔚稚坐他旁边,暗恨地咬了咬牙。
裕昌郡主向帝妃施礼后,汝阳王妃方对文帝道:“老身听闻陛下在永乐宫设下午宴,宴请了凌将军,故携裕昌不请自来。”
文帝干笑两声,随后吩咐宫人赐座。汝阳王妃目光扫过坐在首位的姜姝,便不屑地将视线挪开,骄矜道:“我乃陛下叔母,岂能坐于商妇之后。”
姜姝笑容敛去,文钰面露怒色,道:“叔母,你怕是年纪老迈,记不清楚了。阿姝,是宣平侯夫人。”
汝阳王妃轻嗤:“她就算是侯爵夫人,那也只是商户出身,难登大雅之堂。”
凌不疑将酒盏重重放于桌上,发出了一声巨响,众人惊望而去,只见凌不疑面带不愉,沉声道:“老王妃慎言!宣平侯为国捐躯,姜夫人乃是忠烈遗孀,岂容你言语羞辱!”
闻言,胡蔚稚向他投去感激一笑。
汝阳王妃一噎,随即道:“我何曾羞辱她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越妃看不下去了,直言道:“叔母,您若是想要用膳,就落座吧。若是不想用膳,那就先请前往偏殿休息。”
汝阳王妃轻哼一声,轻抚衣袖:“论资排辈,姜夫人也不配坐在老身之前。”
越妃轻呀一声,道:“那按照这么说,叔母是想要坐到陛下这个位置上来啊?”汝阳王妃气结,越妃故作苦恼地道:“这可不行,论‘天地君亲师’,‘君’在前,‘亲’在后。论尊卑,也还是陛下在前,叔母在后。”
文帝侧过脸,用手捂着脸,几番强忍,才没有笑出声。
这时,凌不疑起身,径直走到胡蔚稚身旁坐下,然后对汝阳王妃道:“王妃若喜欢首位,便请在我的座位上落座吧。”说罢,便垂下头,给胡蔚稚添酒。
裕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顿觉心碎,泫然欲泣。
汝阳王妃这才肯带着裕昌落座。
文帝这才问她:“叔母带着裕昌突然来访,所为何事啊?”
汝阳王妃道:“老身前来,就是来问一句陛下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不是说好,十一郎每月都要回城阳侯府用膳,今日为何不至?”原是之前,汝阳王妃曾受城阳侯及淳于夫人之托,让文帝命令凌不疑回府用膳,共叙天伦。今日已是月底,汝阳王妃便携裕昌郡主前去城阳侯府,但到了午膳时分都未见凌不疑身影,城阳侯道凌不疑散朝后便跟文帝走了,汝阳王妃这便进宫来,找文帝和凌不疑要个说法。
文帝讪笑:“是朕忘了,叔母不用生气,子晟晚膳时回城阳侯府也不迟嘛。”
“臣,过午不食。”凌不疑轻抬眼皮,淡淡道:“怕是晚膳也无法相陪了。”
“你竟敢违抗陛下的命令?”
凌不疑哂笑:“老王妃言重了。日后,我定会时常前去城阳侯府探望。”他的语气有些森然,胡蔚稚心下一紧,握住了他身侧的手。凌不疑便向她看去,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