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饮酒
“这里不是肆意撒野的地方。”隔桌一位羽扇公子没有看谢厌,只是又倒了杯茶。
“酒肆也不适合喝茶呢。”谢厌懒懒地抬起眼皮,望向羽扇公子身后的安泽叙他们,“哟,我说呢,这是小崽子们打不过叫帮手来找场子?”
沈修明眼疾手快,摁住了将冲出去的安泽叙。
羽扇公子轻笑:“诶,此言差矣。修真界和冥界友好交流的事情,怎么能叫找场子呢?”
说话间,食指浸润了茶水,缓缓在桌板上画了起来。
每一笔都极其缓慢,隐隐的威光透出。
谢厌嗤笑一声,同样不甘示弱地架起了白骨镰。
至于精明的向老板,早已安然坐在柜台前,笑逐颜开地算她接下来能收到多少因为毁坏桌椅而补偿的灵石。
江绾看清向朝的小动作,怀疑酒肆常年不倒闭的真相其实是这些偏门的收入。
她分明觉得那人的表情仿佛在雀跃地说:打起来!打起来!越激烈越好!对!就是这样!
出于对友人的关心,江绾觉得自己有责任制止这起争执。
正美滋滋打着好算盘的向朝突然背后一凉。
抬头便望见江绾半醉不醉地支着手,无意识地搭在阑干上,轻轻敲着。
同时感到背后一凉的,还有蓄势待发的谢厌。
突然心悸的寒意,一盆凉水般从头盖骨劈下。
即使是万具死尸的阴山关,也从未给他如此强烈的死亡感。
谢厌霍然收起白骨镰,急急转身,跳上窗台,目光如炬地望向矗立浮空的空中阁。
背后人的议论声不小。
“他这是怎么了?”
“谁能猜到疯子的想法啊?”
“管他呢,相安无事就好。”
“相安无事?我看今后,怕是要鸡飞狗跳啰。”
酒肆依滕山侧崖而出,因此谢厌几乎是半蹲在千丈悬崖之上,距离摔得个粉身碎骨就是一步的距离。
他本人却毫不在意。比起到达死亡前的那种的疯狂,比起常人的惊惧他更多是渴望。因此,在杀机到来之瞬,他轻易就锁定了方向。
——但,本该布满杀机的空中阁,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