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双目
什么衣钵可取?”
最末说话的人被敲了一拐杖。
回头见守书道人和蔼慈祥道:“话不能这样说哦。”
“不说别的,那十二层的书,便是宿淮仙尊的册子。”
“虽然无通宗当年多少人已洗去混元,散去仙门百家,然而心里总还惦念着。说句老实话,若不是天君一直持有宗印,这学宫的道人定然没有这样多——老夫反正是自去逍遥了。”
璇玑屏的消息联通有名的宗门,实时传讯。
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仿佛也能感受到上三天各处不小的震动。
沈修明紧皱着眉头:“这下,宗门大比怕是会很热闹了。”
守书道人颇为赞同地点头。
-
于天宫静坐的江绾并不知道璇玑屏发生了什么。
头一回,感觉无处可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兀开口:“师兄,师父如今在哪?”
刚踏出天宫的天君一顿,不着痕迹地收敛了神情,道:“师父血洗阴山关后,我将他锁死于崇下渊。”
“嗯。”
“那时兽潮虺邪刚驱散,是仙门百家最为懈怠,最不察的时候。没人能料到会出事。”
“我也会成为那样?”
“……”
“怎么会呢,江师妹。”天君长叹一声,“我让你昏睡那么多年,沾染的混元很少。只要别去使用它,应当能安稳度过余生。”
余生。
江绾轻笑。她宁愿用这余生去换与师父见一面。
“所以呢,我又该被锁死在哪?”她轻松地问。
天君回:“我将无通宗宗印作为筹码抛出去了。”
江绾不可置信地回头喊他:“师兄!那是师父的宗印!”
“毫无用处的玉符而已,蒙尘多年。”天君冷静道,“能吊出混杂在上三宫里的妖邪,算它最后的用处。”
江绾长久地注视他,仿佛不认识了这个人。
“所以我告知于你,是希望我将它作饵抛出去之后,你能带它回来。”
江绾回过神,反应极快地问:“上三宫是出什么事了?”
滕山的云雾里忽然掺了细密的雨珠,如挂帘横亘两人之间。
再过会,白衣的岑天从雨帘后缓慢走出,抖了抖衣袂的水滴。
“宿淮师妹,长这么大了。”
他凭空没来由地一声感慨。
江绾困惑地望他。
岑天温和地笑:“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江绾忽然没来由地鼻尖发酸。
“不必担心。崇下渊虽危机重重,我求了历任鬼王的一丝残魂护师父周全。”
“师兄,你还去过阎王殿?”
“嗯。”
“你修的无情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
“你又如何分辨何为正确?”
“又质疑你师兄。”岑天这样说着,却不显生气。
江绾乱七八糟的思绪总算安定了些许。
目光投向远处。
通往天宫的路逶迤笔直,道路两旁干净通明。唯有一株老槐树,佝偻且怏怏地靠着山石,木根疏漏,槐叶黄卷,静默地掉下几片,落在树下老人浑浊白翳的双眼。
老人安静地半躺,怀抱一座石莲,像失落的雕塑。
江绾极其缓慢地,睁大了眼睛。
枯槁的面容,无神的双目。
——夫子。
曾经那样严苛教导她,课上还常常争论顶嘴的夫子。
“他——”
眼前景色忽然被一双手遮住。
鸦羽的睫毛在岑天的掌心剧烈地颤动,如蝴蝶振翅。
“宿淮师妹,先别看。”
身后人叹息着安抚。
“没事。”
-
洛水一战告捷后的首日,颓势的上三天总算有了人气,上至大宗门,下至散修小妖,喜气洋洋地奔走相告。
除了无通宗。
上三宫那时并未有神木,那一处原本是宿淮平日偷懒睡午觉的草坪。
夫子修剪着花草,听到来人匆匆的脚步声,诧异地问:“全蝉子?”
他们二人相识已久,从不客套。
全蝉子当即道:“宿淮神魂散了。”
夫子握着的剪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试图从好友脸上看出玩笑的神情,却毫无痕迹。
“兽潮不应当……那样凶猛。”夫子拼命回忆起这一生所学的知识明理,所见过的妖邪,一向条理清晰的话语难得颠三倒四,“我有把握,她不应当挡不下去,不应该如此,绝不会……”
“是虺邪。”
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