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与握刀
晏主第一次坐上出宫的马车。
香车平稳驶出西宫门口时,晏主将左边帘子掀开了,看着皇宫倒退着离自己越来越远,一时有些恍然。
东方策坐在她对面,也跟着她掀开一半帘子,用细绳固定住,头挨近,看着越来越近的热闹市集,笑着问:“陛下出来开心吗?”
“还好。”晏主诚实地说,“就是有点新奇。”还有点惶惑。她眼珠子到处转,看着一点点出现在视野里的场景,打量着每一处与皇宫不同的地方。
与记忆中似乎已经没有了相似的地方。
“等见过父亲母亲后,陛下要不要来街上玩一玩?”东方策也见她神色并没有多轻松,提议道。
“不了,街上人多眼杂,等见过北越候就回来吧。”晏主放下帘子,也察觉自己过于紧张了,于是放缓神色,对东方策笑道:“东方大哥若是想在家多待一会也是可以的。”
听到熟悉的称呼,东方策神色也柔和下来了,“那在府中玩一玩也可以,北越侯府算不上精细,但花花草草还算好看,这时候绿梅开的正好。”
“好啊,不知北越候夫人会不会做梅花糕?”晏主笑盈盈地问。
东方策也跟着她笑,自是两人都想起了那日朝堂上晏主所说的“狂放之词”,他道:“母亲听说了陛下爱吃的梅花糕,连着几天学了怎么做。”
她摸摸鼻子有些羞,“为难夫人了。”
东方策颇有些骄傲地说:“若陛下有兴趣,也可以试试臣做的糕点。”
晏主一听,果然来了兴趣,她喜嗜甜,什么糕点果子都乐意试一试。
“东方大哥还会做糕点?这也是兖京兖京第一纨绔需要会的吗?”
“要会讨小姑娘欢心自然会的多,不仅做糕点,臣还会酿酒,陛下要尝一尝臣埋了三年的桂花酒吗?”
“自然要试一试。”晏主想起从前二人偷摸着去尚食局找酒,两人喝了几口就醉醺醺的,被东方夫人与陈祀念找到后挨了一顿好打,不禁笑了出来,“噗……东方大哥如今的酒量如何?”
东方策也止不住笑,“寻花讨酒,自然是练得千杯不醉了。”
“哎,朕可不太行,太妃不许朕喝,只有过年时才能浅酌一杯。”
“那陛下今日可要不醉不归?”
“朕可不敢,喝醉了必然会被阁首骂。”她又瞬间找回了理智与谨慎,淡淡说着。
东方策微微挑眉,眼瞧着这段时间的相处,晏主越来越游刃有余处理朝政,皇帝也越当越有那派头了,怎么还是这么怕那权宦?
“陛下,刘阁首没有做逾踞之事吧?”
晏主微微一顿,笼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摩擦着银镯子,她轻轻垂眸,摇摇头,“阁首不论是处理朝政还是制衡士族都比朕有经验许多,许多事交给阁首朕还轻松一点。”
她说完又眉眼坚定地对东方策说:“东方大哥,即便我们有了兵,也暂且要忍耐阁首的做派,他的天策使……”她放低声音,挨近他,轻声道:“无处不在。”
少女身上谈谈的幽香缠绕过来,东方策垂下眼眸,晏主一双清润透亮的眸子软软地望过来,他心神微震,又想及她直白信任的话语,又思及话中的意思,猜测她仍然被刘命长胁迫着,一时又有些气恼,却又听从她的话隐忍下来。
“陛下……”他伸手,又堪堪停在她脸颊旁,眸光微动,“臣会让您成为受天下人敬仰的陛下的。”
晏主抿着唇笑了笑,歪头在他掌心蹭了蹭,凤眸微微眯起,软声说道:“有东方大哥在,朕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东方策呼吸一窒,他隐约觉得这样的晏主和平常不太一样,虽然还是纯真的眸子,青涩的笑容,但在她依赖的目光深处,却是他看不清的东西。
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晏主身形摇晃,东方策顺手将她扶住,晏主就这样跌落在他怀里。温香软玉在怀,饶是东方策还想探究她的想法也想不清楚了。
晏主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讶到了,虽然她有刻意去加深东方策对自己的好感,但这样暧昧的姿势她还是会感到窘迫,她下意识撇过头往窗户看去,右边窗帘被晃开,透过窗户,外面只是热闹喧哗的街道。
“陛下!没有受伤吧?”东方策不敢动,保持着护着她的姿势,有些僵硬的问。
晏主回过神,镇静地思考了一瞬,才慌乱地坐回位置上,脸上红扑扑地,她有些羞涩,没去看东方策,低头问:“无碍,没有撞到东方大哥你吧?”
“没……没事……陛下没事就好。”他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手。
晏主侧目看来,他身形定住,晏主就见他两只耳朵通红,心下好笑,面上仍是羞怯,低低说了一句:“谢谢东方大哥。”
说完,她就不在去看东方策,自顾自挪到窗边,掀开帘子往外看。东方策以为她还在不好意思,借着冷风也醒了醒神,保持安静。
而晏主看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