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听了李元夕的话,夏夫人不再耽搁,起身去了书房。李元夕耐心地等着,以为只要夏夫人说服夏伯渊,那裴展等人即刻就能释放宁家。
她立在窗前,盯视着院门方向,晨光落在门板上,淡淡的,薄薄的,如冷风呼出的白汽。
忽然,那光碎了一地,院门被推开,夏夫人急步走了回来。
“连半盏茶的工夫都不到,也太快些了。”
李元夕纳闷着,迎上夏夫人,就听她道:“晚了一步,大人出去了,好像是有急事。但你放心,等他回来,我一定跟他讲。”
“多谢夫人。我也得去办案了。”李元夕说完,不给夏夫人款留的机会,立刻出了夏府。
不过辰正,夏伯渊能去哪儿呢?理刑厅么,可不是有于护卫料理吗,何至于他亲自出面。
李元夕纳闷着,决定还是去趟理刑厅。
“快走呀,好热闹的,去晚了没得看。”
“大清早的有什么热闹,你可别骗我。”
“胡推官被人害死了,正验尸呢,不看白不看。”
两个男人从面摊上起身,嘟嘟嚷嚷地往前走。
李元夕却定住了脚,片刻才把两人的话消化进肚里,这才提步也赶去了胡宅。
一列卫队守在胡宅前面,任何人不得出进。李元夕亮出了腰牌也无用,被两个护卫拿刀挡了回去。
“再敢近前一步,格杀勿论。”
“好好。”李元夕耐住性子,沉声道,“敢问于护卫何在,我寻他,有急事。”
“少废话,于护卫没空理你,你再不走,我真剁了你。”一个护卫按住了刀柄。
李元夕转身就走。
于护卫没空,说明他很忙,忙什么呢?李元夕想着,转出街角,绕到胡宅后门。
后门五步外,停着辆马车,车夫立在辕下,时不时地前后顾看,见李元夕走来,立刻盯住了她。
李元夕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道:“夏大人在车上?我是李元夕,有急事需当面禀复。”
那车夫怔住,尚未答话,李元夕已提高声音,冲着车厢道:“夏大人,我是李元夕,您被骗了。”
此话一出,那车夫急了,猛从怀里掏出匕首,就要同李元夕动手。不料车厢里传来吩咐:“让她过来。”
李元夕进了车厢,见夏伯渊端坐其中,一身常服,面带愠色。
“大人,容属下冒昧。您可是在寻胡推官手上的铁证?”
夏伯渊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放在膝上的双手却握紧成拳。
“让我去找。您请回府,胡推官之事,请交由我处理。”
夏伯渊冷声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大人的担心,也知道大人继续走下去,就落入了陷阱。”李元夕坦言,“设陷之人,不过是想毁掉大人的清誉,可他尚无实证,只凭些传言,闹些声势。若大人着急,急于出手,才是落其圈套,授人以柄。”
“大人的清誉,自在人心。您上任以来,垦荒轻税,修桥修路,减刑宽罚,倡学兴教,这些博州府人都记在心里。所以,不管您是何出身,您都当得起‘夏青天’三字。”
李元夕刚说完,就听车厢外传来个男声:“大人,属下无能,请再给些时间……”他的声音被风撕碎,扬进车厢,分外小。
夏伯渊捏了捏手指,问李元夕:“你有把握?”
“十足的把握没有,但我一定竭尽全力,揪出幕后之人。”
“我把于护卫派给你,让他助你一臂之力。”
李元夕拒绝:“不,大人,从现在起,务必加强府上守卫。我若人手不够,再跟您调人。”
“你的意思是——”夏伯渊的眸色收紧。
“狗急跳墙,以防万一。”
***
看着夏伯渊的马车离开,李元夕定定心神,转去胡宅大门。护卫尚在,但因得了于恬的传令,态度大转。
“李捕快,但请吩咐。”
“去寻王保长过来,再帮我去理刑厅取仵作箱来。验看结束之前,只进不出。”
说完,又问了挺尸处,李元夕便走了进去。宅内甚是冷清,无有哭声,也少见人影。连日光也不见了,只有干冷的风肆意越廊绕屋。
胡推官躺在书房架子床上,额头破了口子,血糊满脸,右手蜷曲护在胸前,两腿弯曲,支起宽大的白绸袍,乍看上去,似要起身。
但他再也起不来了。
望着这个一心想赶走自己的上司,李元夕百感交集,不论喜憎,逝者为大,她轻轻对他拜了一拜,便喊过守在房外的长喜,开始询问。
“卯初,我来伺候大人更衣,就见大人倒在地上,已无生息。”长喜指了指房中书案,案角,案腿都有血迹,“我把大人扶上床,这才去禀告夫人,又派人去禀告知府大人。”
李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