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是齐齐整整，你要早听我的，还用这般折腾。”孟饶嗤声道。

他说的是戴天骄带着宣婆上堂与李元夕对质一事。若按他的法子，拿住李元夕，一顿板子打死就是，何用多费唇舌，只要人死了，要什么供状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戴天骄却想亲眼看看李元夕的惨样，看她有冤难伸百口莫辩的困窘，还要看她死在崔巍面前的无奈。

谁知，这却给了李元夕可乘之机。

戴天骄收回视线，刚想说什么，就听柴房里传出哭泣之声，接着还有婴儿的啼哭嚎叫。

她恨道：“去，让他们安静！谁再出声就剁了谁。”

孟饶道：“死人最安静，他们已无价值，我现在就去宰了他们。”

戴天骄拒绝，“不，他们的最大价值还未显现。你说，李元夕看着他们被凌迟，会是何种表情？我可太期待了。”

正说着，就觉阵风突起，火把上的火焰都扑向戴天骄。她急急后退了一步，再抬头，就见院中已多了个人，来人非他，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李元夕。

*

“李捕快，够准时啊。”戴天骄笑道，仿佛见到故友般，“你可用过晚膳，我这儿没有别的，只有喜饼。”

她拍了拍手，一个婢女捧了个剔红食盒过来，奉到李元夕面前。

“当！”李元夕扬手，食盒落地，她道：“我不吃外食，特别是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

戴天骄听得出，这是骂她呢，可她不恼，跟将死之人置气，不值当，且晦气。

她依旧笑道：“李捕快，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可是崔巍特意给你准备的。他说，你最爱吃杏花糕，这喜饼里面放了好多杏仁，还有奶酥，你如此不解风情，岂不伤了崔巍的心。”

一派胡言，崔巍才不会同她说这些，再者，她最爱的也不是杏花糕。李元夕冷冷瞅着戴天骄，没有应声。

一侧的孟饶却耐不住了，插言道：“罗嗦什么！办正事！”

戴天骄点头：“好呀。”

李元夕突然开口道：“孟饶，你我同为捕快，都在一个衙门吃饭，怎么说也是同僚，我不明白，我到底哪儿得罪了你，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别忘了，公人犯科，罪加一等，你等着诛九族吧。”

“哈哈哈——”孟饶大笑道，“九族，好哇，你倒是帮我数数，我何来九族。”

“哼！李元夕，我就知道，你只会拿律法说事，动不动就按律办，按律办。好哇，今儿我就让你看看，按律有多痛快。”

他的双眸陡然变红：“按律，替父兄复仇，特赦免死，只需杖一百，流放黔州。——也就是说，我杀了你，顶多流放。”

李元夕一怔，这话从何说起，她何曾伤害过他的血亲。她不由地看向孟饶，长脸断眉凸额头，眉心一点痘痕，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不对，当是见过，这断眉，断眉。啊！李元夕记起了什么，脱口道：“那孟宣、孟灿父子，是你父兄？”

这对孟姓父子大盗，是李元夕办的第一个案子，因累盗赃重，判了斩立决。她查过其亲属，孟妻早亡，家中再无他人。其实，就算有，她也不会要求连坐。

可听孟饶之言，他就是孟宣的小儿子，这是怎么回事？贼犯之后，不可入府衙，他是如何做到的。

“你被送养在外，没有入孟宣籍簿，等你得知他们——”李元夕的话没说完，就被孟饶的狂笑打断了。

“才知道！晚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那婢女去开了柴房门，说声“出来吧”，李元夕紧紧盯住，片刻，有三人相扶着步出，正是巧老太一家，郑娥儿怀里还抱着个奶孩儿。

“元夕，救命啊，你快救救我们。”裴展哭道，他搀着郑娥儿，一面哭，一面看爱妻怀里的小娃，“你侄儿出生不过七日，什么都不知道，你快让他们放了他。啊！”

没等李元夕开口，巧老太接言道：“裴郎，你说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无关年龄。”

她又对侄女道：“元夕，我不知你如何惹了他们，可姑母知道，一定错在他们。你切莫受其要挟，你是捕快，不能低头，定要除恶除奸才是。”

闻言，李元夕胸中涌起无上的力量。是的，有如此家人为后盾，她还有何可惧。

若今日拿不下戴天骄一伙，她就不配为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