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爱者无所伤
“这个你尝尝。”烛光憧憧,直映的眼前这人红唇润眼。楚窈之打量着林衿沫,并不为所动,也不说话。
“我刚从后厨拿来的,还热乎着呢。吴大厨的手艺可好了,你快尝尝吧。”一旁的翠樱也催促道。
“奴婢谢过小姐,小姐大恩,永不敢忘。只是奴婢不饿,烦小姐费心了。”楚窈之对着林衿沫掬了一礼,并不打算吃她给的东西。
其实也说不上是楚窈之不识好歹,只是她初来林府,关系脉络什么的都没搞清楚。即使这位小姐确实是救过她的大好人,但人心难测还是别牵扯太深为好。
“我救你乃是做了对的事,说不上什么感恩戴德的。”林衿沫笑了笑,似是察觉到了楚窈之感念下藏着的疏远,便又道:“不如我带你去后院,看楚大伯教我兄长练剑吧。”
“嗯。”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楚窈之便点了点头。
林府后院,一群半大的少年围成了圈。几把幽黄的吊灯悬在横梁上,照起了傍晚的院子。少年们的目光齐齐聚笼在了一个人身上。
暮柳潇潇,积雪簌簌。只见一明金色劲装的少年执剑快舞,一时间若游龙穿梭,寒风飒飒,锋芒毕露。
少年收了剑,向着人群中间的男子行了一礼,尚显稚嫩的脸上满是得意,语气轻快道:“师父觉得怎样?”
“尚可。”答他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玄装墨发,正是楚窈之的父亲楚遇。
人群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三位女子。
众人的目光大多关注在那位舞剑的少年身上,而楚窈之却是看向那一脸严肃的楚遇。
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呢,大概有半年了吧。
每年也只有夏天的时候楚遇会同林府的伙计回曲县查货。而每次回来也只是与二叔一家和自己见一面,但大多时候也只同二叔有来信。至于自己怎样,或许他根本就不关心吧。不然也不会迫不及待的就想着把自己嫁出去吧。
一想到这,楚窈之竟感到愤恨以及莫名的苦涩。
“那我这回该是通过了吧。”那少年笑的开怀,满脸写着快来夸我啊。
楚遇却仍是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半响才开口道:“勉勉强强,及格。”
“这才及格啊?”那少年不满,大声问他。
许是那绛红大氅的颜色过于显眼,少年无意间向人群看去竟是看到了林衿沫三人。
“阿沫,你怎么来了?”林麒透过人群向她们看去,声音爽朗轻快。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林衿沫向他们走来,持一副端庄娴静的模样。
跟着的还有她的婢女翠樱,以及……
楚窈之!
楚遇见着楚窈之,先是一怔,随后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略显粗黑的眉毛上沾着雪,寒风掠过,竟扰得他一阵心烦意乱。
“二哥,楚大伯。”林衿沫有礼有节,含笑道:“冬寒天冷,这剑舞起来倒有平地惊雷之势,我光是看着就觉得凌冽的很,实在令人震撼。”
“这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舞的剑!”林麒更加得意,挑眉看向众人,发梢凌起,堪堪带着一股少年的稚嫩与张扬。与林衿沫的端庄谨细比起来,倒叫人觉得他才是年龄小的那个。
当然,他也不敢太过,又连忙添了一句:“也不看看是谁教的,您说是吧?”
林麒讨好似的看向楚遇,却见他却瞅着一小丫鬟看。
那小丫鬟约摸着是豆蔻的年纪,有些偏瘦却也显得高挑机敏。一双眼睛尤生的漂亮,涟波清澈,带着点恍恍的冷郁,而更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像那凛冬里的碧潭,明澈、微凉。但美中不足的是那原本浓密有型的眉,竟是在婉转的末角徒然横出一道疤来。
林麒看着倒是很面生,想着许是新来的吧。
“喂,丫头,你是新来的吗?”
林麒是个直率的人,想到哪便是哪。他连着跨了几步,走近那小丫鬟,眼睛却悄默默瞅着楚遇。
楚窈之却不理他,只看他一眼便又转过视线去看他身后的楚遇。
林衿沫也只揣着笑,并不打算开口。
最后,倒是楚遇打破了这些许尴尬了的气氛。他眼神一阵的飘忽不定,又似是有些不敢看楚窈之了,只向身旁的其他人看去,道:“这是小女……楚窈之。”
听他平淡淡甚至有些勉强的介绍自己,楚窈之只觉讽刺,楚窈之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这般陌生的感觉。
是啦,楚遇不喜欢她这个名字,甚至乎很少唤过她,屈指可数的几次也只说:“过来……”更多时候不过是发号施令的去训导她些什么罢了。
楚窈之不知道楚遇为何这样,小时候也因他的冷漠甚至厌恶而感到伤心,但慢慢的也便习惯了。
而习惯代表着接受,或者说是麻木。她不在乎了,不在乎他的厌恶不在乎二叔一家的辱骂更不在乎楚棋与其他孩子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