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隶,孤舟
。侯民自是知道明月的小心思:“明年去不好吗?要不今后我年年陪你去。”
明月眼睛一闭,翻过身去,娇嗔道:“说话不算话。傩仪是驱疫的,若我去了,说不定便好了。”
侯民笑了,他知道明月一向伶牙俐齿,病了也是一张巧嘴。
“……好,我不食言。”他给明月穿上层层绒衣,生怕她着凉,又弯腰给元明月穿了靴子。
“过一柱香就回来吧,要不然,你又要头疼。”
他什么都依她。
马车先是载着他们到了傩仪所在的东阙,这场天子之傩声势浩大,鼓吹喧阗,侯民掀开幕帘却只见攘攘人群,将那傩仪的广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迟到的两人只能听见两声演奏,这又怎能甘心。侯民灵机一动,命马夫将车驾去不远处的佛塔。
“怎么又走了?”明月问。
侯民买着关子驶至佛塔,背上了元明月,一阶一阶,攀上这高塔。
“傻侯民,你带我来佛塔做什么?”明月始终不解。
直到侯民登上某一层的露台,侯民背上的明月俯首,将那盛大的傩仪之会尽收眼底。
侯民满心欢喜:“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牛羊虎狐,魑魅魍魉,侲子足有上百个,而观礼的更似有上千人。鼓声渊渊管声脆,舞者戴着金漆配赭绦的面具,披着赤衣恣意放肆地高声起舞,射桃核,撒豆粒,九门磔攘,剑锋一挑苇桃,炫目又振聋发聩。
人是这样震慑魔鬼。
明月一时语塞,她眼中含泪,埋入侯民的颈后,激动地点了点头。
“明月,你放心!今后我一直在!”
梦啼妆泪红阑干,元明月的泪珠滚滚而下。她一睁眼,草席粗布,又魂归篝火冷营,侯民和温暖都如烟般消散了。
曾经被人那样疼爱的她如今沦落至此。短短三年,如黄粱一梦。或许这样背着她爬塔,这样对她好的人,今生永不再有了。
她摸到胸口那块玉牌,梦里侯民的声音还萦绕在耳畔。
他可是说了,他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