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
苏梨发了一夜的高烧,昨日后半夜还迷迷糊糊地晕倒在苏锦的院子里。
春时总觉得大小姐这副模样和苏锦脱不了干系,昨夜秋露和苏锦见到大小姐时分明就是心虚到了极点。
奈何春时既没有证据,昨夜的侍卫又亲眼瞧见是大小姐主动去的二小姐处。
春时端来一盆水,换去了敷在苏梨额上的手帕:“小姐,小姐?”
苏梨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眼缝,神色比昨夜瞧着精神了不少。
春时舒了一口气,但仍咽不下二小姐欺凌她们的怒气:“小姐,你和奴婢说实话,是不是二小姐将你害成这样的?”
苏梨的眼眸睁得更大了些,直勾勾地望着春时,良久道:“二小姐……是谁?你,又是谁?”
春时连忙用手去触苏梨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小姐,您被烧得糊涂了?春时自小便跟着您,您难道连春时也不记得了?”
苏梨将春时的手拿开,慢慢地坐了起来:“这是哪里?”
春时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泪珠在眼眶子里不停地打转:“小姐,您当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这里是苏府啊。”
苏梨揉了揉脑袋,呆滞的双眸中毫无光亮:“不记得了……”
苏梨发了一夜高烧后失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苏府,苏瞻也不似从前不闻不问,给苏梨请来了承国王宫中最好的大夫,却也只是无济于事。
秋露附在苏锦的耳畔,声音有些颤抖:“二小姐……你说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吗?”
苏锦冷笑道:“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还能想起些什么?”苏锦顿了顿,沉声道:“你且记好了,是她自己发了一场高烧烧坏了脑袋,同旁人没有关系。”
秋露低下头,道:“二小姐说的是,奴婢不敢胡言乱语。”
苏锦拨弄着苏梨院外的凌霄花枝,尖锐的指尖划过藤蔓:“再过两天凌哥哥就班师回朝了,卫府的庆功宴我定是要去的,卫凌哥哥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
阴风拨散开空中集聚的几片乌云,露出清冷高悬的一轮明月。
夜晚的风本就寒凉,走在河畔更是愈发地萧瑟。
寒矜一贯熟悉了幽都的阴冷之风,自然不觉得冷,走在她身侧的沈靛倒是有些冷,止不住地打了几个哆嗦。
寒矜放慢了脚步,凑近沈靛道:“冷了?”
“还好……”
寒矜趁他不注意,握住了他的掌心:“乖徒弟,在我面前还强撑什么?”
他的手冰凉地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似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寒矜冲他的手掌轻哈了一口气。
沈靛猛地将手抽回,黑曜石般的眸光不断躲闪:“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寒矜笑了笑,紧盯着他躲闪的眸子,道:“这条道上有我熟悉的气息。”
寒矜熟悉的气息,自然是幽都的死气。
原本平静的河水疏得掀起一阵波浪,暖黄色的鳞灯照在河面上,褶皱般的涟漪缓缓晕散开来。
寒矜挥一挥左手的衣袖,一道蓝光正击在了河中央:“为何在此滞留?”
“怦”地一声,河中央浮现出黑色的鬼影。
黑色的鬼影单膝跪下,向寒矜的方向行了一礼:“大人来此,属下有失远迎。”
寒矜左手打了个响指,“怦”地几声,几个鬼头从水中渐渐浮现了出来。
寒矜指着水面上不停摇晃地头颅,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鬼差垂下头,道:“回大人,属下失察,不慎弄丢了一只。所以耽搁了回幽都的时辰。”
“哪一只?”
鬼差的双手捧出一本沾水的阴阳薄,往后翻了几页道:“此鬼名叫苏梨。”
寒矜觉着这名字听着很是耳熟,沈靛却先一步说出来了:“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鬼差试探性地探出脑袋,问道:“大人认得她?”
寒矜掀了掀眼皮,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将这群水鬼带回幽都,苏梨的事我来处理。”
“是。”
鬼差应声,适才浮出半个脑袋的水鬼们如今整个身子都浮现了出来,晃悠悠地跟着鬼差往幽都的方向飘去。
“这样说来苏梨她已经死了?”
按理说丞相府大小姐乍然夭亡定然是要传遍整个王都的,可他们今日并未听到丧葬的消息。
“按理说,已经死了。”
人会说谎,但幽都的阴阳薄记录人的生死,绝不会有错。
阴阳薄亦掌管了天地的轮回往生,一旦出了差错,世人的时运也会就此更迭。
寒矜冷笑一声,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她诈尸后又还魂了。”
沈靛见寒矜气定神闲地往前走,想她心中定然是有了主意:“我们现在去苏府?”
寒矜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