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在姜姝挽与梁骋相处的前十年里,二人之间也不是没有过争吵。
那时候梁骋也像如今这样,争执过后不久,就巴巴到了她的院子里,手里拎着赔礼,伏在她窗前小声的说:“我一早就去东市买了你最爱吃的苏记绿豆糕,挽挽就不想尝尝吗?”
他深知她的喜好,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玩儿的,甚至连那上不得台面的话本子他都会寻来哄她。
姜姝挽本是打定主意想让他在门外多呆一会,可架不住他每次都插科打诨的诓骗她:“绿豆糕凉了不好吃,糖人再晒就要化了,不若挽挽先把东西收下了我不进去”之类。
每每都让在屋内的她坐立不安,眼神似有似无就要往门边瞧,无法,只想翕开门缝收了东西就把他给打发走。
可梁骋却趁门扉开合的一瞬间把手伸进来抓住门框,只她心软不舍的他受伤,轻轻一推,便就能见到姜姝挽一张生起气的俏脸,他含笑迎上。
屡试不爽。
“你怎又如此!”力量悬殊过大,姜姝挽每次都被他吃的死死的,却又无可奈何。
可梁骋只是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她怀里后,就淡笑不言。
十年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知多少次,也说不清每次的争执谁对谁错,只知道最后的结果都是以梁骋服软而结束。
如今这些往日里最琐碎不过的记忆,到了这会变成了从天而降的冰刃,在这本来就冰天雪地的隆冬里扎的人心口发颤。
梁骋脸上的淡笑在这时就像一幅幅画般,连翻在她眼前拂过,看似不留痕,却始终往心上留了一道道印记,似深似浅,到底是磨灭不了。
姜姝挽望向那人影处发了愣,半晌没有回神,老夫人是过来人,看着姜姝挽的样子,就知道她到底是有些割舍不下。
她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的杯盏,由着丫鬟扶着就往主屋后的碧纱橱走。
那碧纱橱后还有一道门,她这是再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离去前,老夫人还特意在她耳边说起:“想清楚了便和他说清楚,毕竟那十年的时间,不是你一个人经历的,我姜家的女儿,既拿得起,也放的下,你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做就是。”
老夫人离去后,姜姝挽复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人影。
祖母说的没错,那十年,是两个人的事情,既不喜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况且依梁骋的性子,一直到现在为止,他都站在屋外,一言不发,实在和他性子不像。
她受了触动,张口就想问,第一次竟没说出话来。
喉咙处的肿胀阻塞着她的声音,片刻过后,她才忍着痛朝着那人影小声问道:“阿骋,昨日在水池边二妹说要你娶她的话,是真的吗?”
屋外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人影听到她说话后,微动了一瞬,似是想要推门而入一般。
却偏偏姜姝挽此时并不想与他面对面,又害怕他又故技重施,见他如此唬的她赶紧出言阻止:“你先别进来!”
那人影当真没动,而是静静等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又在心内默了半晌才道:“我同你说过,我所求不过寻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若是你真的对二妹有意,我是愿意放手的,不过,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对我说一句,过去这十年于你而言,到底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她话才说了一半,就听见屋外人影轻咳一声,打断了她说话:“姜小姐的答案在下给不了,想必梁骋此时也不在姜府。”
这声音低沉,喑哑,不像梁骋说话,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她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屋外的人不是梁骋!
不及她反应,就听到方才那丫鬟在门口颤颤巍巍道:“大小姐,这是开国公府的世子,梁大公子,此来是给老夫人请安的…”
开国公府世子,梁钰,时任盛京大理寺少卿,亦是梁骋同父异母的大哥。
姜姝挽的脸一下子臊的通红,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脑袋都起了热。
甚至在听到丫鬟说出他的名字后,她直接就转过了身,以为不去看那道人影,就能逃避和他的接触。
这会她该庆幸方才没有让他进来,这扇窗户似乎成了她的遮羞布,隔绝着两人,也掩饰着她的尴尬。
为着方才说的那一席犹如剖白心思的话被梁钰听到,她甚至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反观屋外的梁钰却显得自如许多,并未过多言语,也不曾催促,一直等着姜姝挽的回答。
梓春适时得碰了碰她的手臂提醒,姜姝挽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巧了,祖母刚走一会,倒是恰好和大人错过,大人不若进屋来等,我这就去寻祖母回来。”
外面的人倒是坦荡,对方才的意外全然不提,只道了声:“有劳姑娘了。”便未再有严词。
最后,是梓春去开的门,一双绣祥云纹的官靴就同屋外的光线一道进来,姜姝挽没有抬头去看,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