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当人类少女亲吻的这一刻，祂幽暗的眼睛当中闪过一丝波澜，平静淡漠的情绪也终于出现波动。

——祂为人类少女的莽撞冒犯感觉到惊讶。

拉薇妮娅在轻轻触碰之后，就想和他的唇瓣分开，但是犹格·索托斯忽然将手伸来，摁在她脖子后的脆弱颈骨上，制止了她后退的动作，带来一阵冰凉颤栗。

那只手修长、冰冷，触感非常陌生，比起人类暖和的温度，更接近于毫无机质的金属或大理石，让拉薇妮娅感觉到了一种非人的不适。

犹格·索托斯……他不是人类。

祂不是人类。

就算祂的外表看上去完美无缺、风度翩翩，一举一动都像是古老年代里走出来的学者、神秘威严的教皇，祂也不是人类。

这个念头闪过了拉薇妮娅的脑海，下一秒她就因为嘴唇传来的陌生感觉而无暇他顾，因为祂固定了她的身体，属于外神的宏大意识海当中，迅速分析所有关于人类接吻的知识，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嘶……

拉薇妮娅瑟缩了一下身体。

她感觉到祂的舌尖深入舔抿，和她的舌尖互相追逐，接着又在上颚处反复摩擦，带来奇怪的触碰和痒感，

他们唇齿之间发出暧昧的水声，她浅淡的呼吸声，也控制不住的吹在了犹格·索托斯的脸侧，就像是蝴蝶微微扇动的翅膀。

而外神不需要氧气交换这种低级的生理活动，犹格·索托斯没有呼吸声，祂深入的动作停顿，幽暗的瞳孔凝视了人类少女两秒后，接着又把拉薇妮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勾起。

冬日的草坪上，惨白淡泊的阳光洒落满地，雪白长发的年轻少女被迫踮起脚尖，和祂不断加深这个本应该一碰即分的接吻。

最后分开的时候，拉薇妮娅控制不住的喘气，浅淡的红色爬上白皙侧脸，嘴唇鲜红而泛着水光。

完全陌生的气息侵入了她的私人领域，即便是分开以后，还仿佛在她的舌尖缭绕不散，让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的拉薇妮娅表情古怪。

拉薇妮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感觉到轻微红肿起来，又捻了一下指头，接着微笑问道：“你有什么怦然心动的愉快感觉吗？”

“没有。”犹格·索托斯说道。

“我也没有。”

但也不是很讨厌，拉薇妮娅本来以为自己会非常厌恶和其他人亲密接触，恶心的呕吐都说不定，没想到不适应虽然有，却没有那么严重。

“……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人类的爱就是个虚伪笑话，但您这几天帮了我很多忙，所以，如果您非要自寻烦恼想要体验一下，那我们就扮演恋人吧。”拉薇妮娅说道。

说这句话时，人类少女精致瑰丽的面孔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蔚蓝的眸光流转间，仿佛还带了一点漫不经心。

“可以，这正是我所希望的。”犹格·索托斯说道。

祂语气中带了一丝对人类少女识时务满意。

口头协议达成，多了一个新鲜出炉的“恋人”的拉薇妮娅，抬头看了一眼教学楼上悬挂的机械时钟，发现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冬天本来就黑的快，虽然现在才五点，但西边的天空上就已经开始微微泛出晚霞。

夜晚的索伦特市会有很多危险，常见的比如说流氓强盗小偷，不常见的，就是虚空中各种不可名状的怪物了。

剩下的三个死者生前都居住在黑鱼区里，离家有一段距离，现在去送骨灰盒，肯定没法在天黑之前回家。

考虑到这一点，拉薇妮娅决定明天再送骨灰盒。

那个人生理想是当狗的小男孩还趴在草地上，茫然的咬着嘴唇哭泣，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真正的流浪狗般落魄可怜、毫无尊严，只知道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

拉薇妮娅看了几分钟，心里泛起一阵怒火和厌恶，走到小男孩面前，拽了拽他脖子上本来就有了一根铁链。

“站起来，跟我走！”拉薇妮娅简单的吩咐道。

男孩茫然的抬起头，接着眼睛发亮。

“您是要收下我当狗了吗！”男孩惊喜的问道。

他抬了抬瘦弱的腿，又犹豫着重新放下，既不敢违抗新主人的命令，又因为以前的惩罚，胆怯的不敢像个人一样站起来。

拉薇妮娅没什么耐心，皱着眉头拉男孩肩膀，强行把他拽起来，然后去了安东尼奥教授居住的小楼里，让他收拾东西跟自己回家。

男孩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他趴下身体，动作很快的钻进那堆机械、齿轮和化学试剂里，抱出一个灰扑扑的铁罐。

“这些食物是我的，其他都是安东尼奥教授的，主人，我们可以走了。”男孩说道。

“这是什么？”拉薇妮娅问道。

男孩打开罐子给新主人看，露出里面烤的半生半焦的死老鼠、还有干瘪的虫子干、深棕色的变质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