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
昨天晚上冰箱里还剩下一块牛腩,沈东临煮了一碗番茄牛腩面。
另煎了一个荷包蛋放在了面条上,很圆,像一颗小太阳。
面很香,鲜香的汤底上飘着一层很薄很薄的油花,单一看就很有食欲。
夏源夹了一口,汤底做得特别好,一入口就是番茄的酸香,和牛腩的鲜,面也不软不烂。
其实很好吃,只不过她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反馈给沈东临的只是一个点头,和一个或许看起来很敷衍的笑。
于是沈东临问,“不好吃吗?”
夏源摇头,“很好吃。”
之后再没有说话,夏源只是埋头吃面。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再说点什么,至少不能冷场,就算随便说点什么也好,不然显得两人之间更加没有话题。
只是越这么想,越是紧张,脑袋就愈加空白。
好不容易,夏源想挤出几个字,问他一会儿能不能教自己一道数学题,今天早上老师布置的一个作业里有一题几何,她不是特别会,参考了例题也没能完全懂辅助线是怎么画的。
夏源张了张口,还未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就听见沈东临的手机响起了电话铃。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沈东临站起来,离开了餐桌,往一旁的沙发上走去。
夏源的视线跟着他的背影移动,沈东临一接起电话,手机里就传来了一道男声。
夏源听不清,但能分辨出来,估计是江鹤打电话过来催他去吃饭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汪玲玲说江鹤要回来,方才又听见沈东临和汪玲玲的对话,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沈东临说,“不是说了,来不了吗?明天再单独请你吃饭。”
夏源看见沈东临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不知江鹤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应该是什么不太好听的话,沈东临压低声音,轻声道了句,“啰嗦。”
夏源是第一次听见沈东临说这个词,稍带着一点开玩笑似的不耐程度。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沈东临现在已经去跟朋友聚餐了,也不会因为爽约让江鹤打电话过来催促。
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也不想让沈东临因为自己而打乱他自己的生活节奏。
夏源垂眸,身体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穿过,明明知道疼,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疼。
等沈东临挂断电话回到餐桌,夏源才问,“你朋友找你?”
沈东临说,“没什么事。”
“你去跟你朋友玩吧,”夏源吃完最后一口面,才看向他,“你不要因为我妈一句话就要时时刻刻看着我,她不在家的日子多了,你以前没有这样看过我,现在不用,以后也不用。”
“以前是因为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怎么放心?”他说,“要不然你现在收拾一些衣服,这两天去我家住,我能方便照顾你……”
“不用。”
“怎么不用……”
“沈东临,你真把我当小孩子了?”夏源说得很慢,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委屈的烦躁,“我是十七岁,不是七岁,我有自己的想法,就算现在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也能好好地活下去,我不需要你同情我然后去破坏你本来的计划和生活。”
夏源说完,看向沈东临,见男人平静的脸上露出微微的诧异。
她也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今天有太多的情绪反反复复地在自己的心间变化,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落空,她真的受不了。
明明沈东临是因为关心自己,才来照顾自己的,可就是这种关心,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抱歉,是我的错。”沈东临主动道歉,想同她和解,“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我不是不相信源源。”
夏源没有说话,她只是低着头,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沈东临站了起来,男人被灯光覆盖的影子,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好吗?。”
夏源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她听见沈东临离开的脚步声,以及门被带上锁的声音,咔哒一声,有些闷。
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夏源发了会儿呆,随后靠在餐桌上,把头埋进手臂里,只觉得鼻尖酸得厉害。
*
晚上八点,天出奇地暗,窗外的风有些大。
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夏源拉好窗帘,回房写作业。
试卷上的那道几何数学题最后也还是没有同沈东临问出口,她拍了张照片发给余沐山,问他会不会。
过了半个小时,余沐山才发来一张图片,是一张写着步骤的草稿纸。
后面还跟着一条语音。
余:【我写得这么清楚,还不会的话就没救了。】
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