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杯酒(一)
燕回平静道:“不强一些,吃不到饭。”
羽先生笑了笑,“你说的是,这个世上,弱者是不配活着的。”
燕回只是沉默,他没有搭话,羽先生却并不气恼,他们最后在一间密室前停下,四周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燕回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先生所说的机会是什么?”
“别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抬手打开门,燕回皱了皱眉,羽先生没有说话,目光可以说得上是慈爱地看着他,燕回顿了顿,缓缓走进密室。
门在他双脚跨进去的一刻便砰地合上,周围陷入了死寂般的黑暗与安静,但燕回却敏锐地听到了一些诡异的声音,鼻尖隐隐有腥臭味传来,不远处有什么在响动,像是他曾在路边见到野狗抢食时,犬类蓄势待发,准备攻击前的磨牙声与粗喘声。
燕回瞳仁一缩,立刻往另一边冲去,几乎同一瞬间,隐藏在角落的东西猛然冲了过来,他拔出藏在袖中的短匕,眼睛渐渐适应了四周的黑暗,一回头,看见一个足足有他大半个人高的恶狼,正张着血盆大口,腥臭的涎水滴落,一副饿极后看到食物的凶狠模样。
羽先生先前没有告诉过他密室里关的什么,如果他知道绝对不会选择过来,这头狼的双目在昏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显然已经饿了许久,它脖子上甚至没有栓链子,在这个狭窄的密室中,燕回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短匕,手心里满是汗,肩膀不可抑制地有些颤抖,那头狼第一次扑击未成,未作停顿又一次猛冲上前,密室虽狭窄,但攻击受限,燕回借机侧身躲过,仍旧被狼一爪子拍到了左臂,疼得他半边身体一瞬间便没了知觉。
这狼本就饿极,又两次扑杀未成,顿时血性大发,低低地吼了一声。
燕回反手撑在墙壁上才堪堪站稳,现在这狼不仅仅是要将他看作食物了,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脖颈泄愤才行,羽先生嘴上虽说着给他一个机会,实际上大概没想过让他活着出去。
但燕回不想死,至少不能死在这儿,连骨头都会被畜牲吞吃入腹。
人和恶兽,不能久战,否则他必死无疑。
他微微偏过头,猛然抬起握着短匕的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刀剜去了另一侧肩膀下的一块血肉。
猝然的剧痛使得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激烈且持续很久的耳鸣穿透整个颅腔,他闷哼一声,脚底的方寸之地被染红,浓厚的血腥味将恶狼的兽性激发到极致,燕回未作停顿,抬手便将剜下的那块肉丢了过去。
割肉饲虎,只能保住片刻安宁,燕回站在满地血泊中,目视那头狼被引走注意力后停了下来,就在它张开嘴咬住碎肉的一瞬间,燕回狠狠将手中的短匕往狼的脖颈扎去。
他速度很快,用尽全身的力气,利刃刺穿血肉的钝闷声在密室中响起,那头狼反应过来,想要回头反击,燕回咬紧牙关,低吼一声扭动刀柄,将刃送往了更深的地方。
滚烫的鲜血溅在身上,黑暗中甚至可以听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与血珠砸落在地的声音,终于,那头狼微弱地挣扎两下后,巨大的身子“噗通”一声倒下。
燕回猛喘了一口气,几乎肝胆俱裂,力气耗尽后,双腿一软直直跪倒在地,他在血泊中艰难地爬上前,重重砸响大门。
“开……门。”
久违的光线穿进来,羽先生停在他面前,内室一片狼藉,饿狼的脖颈几乎被割断,他一低头,看到脚边的少年大半个身子被鲜血染透,一只胳膊血肉模糊,霎时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
什么样的胆性与决断才会亲手割下自己的肉去当作诱饵杀敌。
燕回已经痛得浑身痉挛,什么都看不清,但他仍强撑着抬起头,露出一个近乎倔犟残忍的笑容。
“羽先生……你答应我的事,可要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