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左莹说陆岁喜欢姜鲤,李懿的目光一滞,换而变得森然起来。
姜鲤懒得理睬左莹。但陆岁沉吟了片刻,还是无可奈何地依言道:“我与娘娘介绍,这位是姜大将军家的长女,姜……”陆岁顿了顿,更是叹息,“姜鲤。”
“阿鲤,这位是……”陆岁的话还没说完,左莹原本柔和、欣喜的面容顿时冷凝下来,幽幽地瞋着姜鲤,冷声开口,“陆平宁,你说她叫什么?”
江离?那个于陛下来说是真情真性,却对陛下无理取闹,企图让陛下为她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江离?
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重活过来?
左莹的目光中甚至带了些许怨毒。
左莹冷冷地瞪姜鲤,姜鲤也就从容不迫与左莹对视,甚至姜鲤微微地挑了眉,在明目张胆地挑衅左莹。
她从前和左莹的关系就不好,现在也不怕左莹。
但她越是明里暗里的张牙舞爪,左莹看她就越是不愉快。陆岁赶忙告知左莹道:“娘娘不要误会,阿鲤她并非是我故去的义姐。她只是名字恰好与我义姐同音。她之姜鲤,乃是姜大将军的姜,鲤鱼的鲤。”
听到陆岁这样说,左莹的面容稍稍地缓和了一些。
陆岁更悄声地提醒姜鲤,“阿鲤,这位可不是寻常什么娘子、夫人,而是当今的国母,皇后,你且快些与她见礼。”
姜鲤这时也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到底为何。遂收了那一点与左莹不快的心思,转瞬立马对左莹恭敬地施礼,“臣女姜鲤见过皇后娘娘。”
姜鲤福身下去。她眉眼顺从的姿态又与刚才挑眉的那个姜鲤完全不一样,左莹怀疑先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左莹变得和颜悦色,更好心好意地去扶姜鲤,亲和地说着:“姜娘子不必多礼,既是在宫外便与平宁一般称呼我为姐姐就好。”
姜鲤暗暗地腹诽不服,从前都是左莹唤她姐姐的。因为她比左莹更早地嫁给李懿。她们这些内宫嫔妃,都要因为自己嫁的是同一个丈夫,而以姐妹相称。
她既不喜欢因此亲近左莹,左莹想来也未必喜欢叫她姐姐。姜鲤这一瞬间,突然就没有那么讨厌左莹了。说到底,把李懿看得不重要以后,她和左莹完全没有对立的必要。
左莹也并非是出于本心想抢她的丈夫、她的后位。她们在某些事情上都是一样的身不由己。
但姜鲤依旧不喜欢她。
姜鲤的心态在众人不察的时候一阵风云变幻。等到她再恢复平和,便立马小声地与陆岁说道:“平宁,我瞧着天色不早,马上就到日暮时分,我们不是还要去找宜儿和顾晚林他们吗,走吧,得赶紧往莲池那边去了。”
姜鲤这样说,陆岁作势要与李懿和左莹告别,“那既然如此,臣与姜娘子告退。”陆岁本身也是颇想快点离开李懿和左莹的。
在陆岁看来,他们一个有负自己的阿姐,一个抢了自己阿姐的后位,都不是什么好人。陆岁打心底里不喜欢他们,仍要见面施礼,不过是做臣子的本分罢了。
陆岁给姜鲤一个眼色,示意她与自己现在就走。然而,他们刚抬步子,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李懿却是突然意味不明地道:“既是有缘遇上,不如平宁你也带着我们一道去与顾峥他们玩耍。我们夫妻也是许久没有出宫,并不清楚这民间织夏节的习俗。”
李懿一言,三人皆是目光怪异地看他。
即便姜鲤不是江离,左莹也不希望陛下与姜鲤走得太近。陆岁则是一点都不想照顾他们。姜鲤就更恨不得他们能离自己有多远就多远了。
姜鲤偷偷地扯了扯陆岁的衣袂,摇头示意他不要答应。李懿更道:“怎么,平宁你们是嫌弃朕年岁大了,不愿与朕一起玩了吗?还是说……”李懿的目光停在姜鲤脸上,皮笑肉不笑,“姜娘子心虚啊?”
他说姜鲤心虚,姜鲤脸色变得不好。
他摆出“朕”来,更是在以帝王的身份威压陆岁。陆岁不得不答应,只得以退为进地道:“那还请陛下不要怪罪,我们几个亲近的朋友在一起,难免荒废了礼数,恐冒犯陛下。”
李懿却是不以为然,更假笑,“平宁你忘了,朕自年轻便与你阿姐结为夫妻,受了她的影响自不是个拘礼的人。”
姜鲤知道李懿是有意这样说,但他这一句恰好能惹得在场的其他三人全都颇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