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年后的初春。

“亲爱的，晚上想吃点什么？”陈城正拿着手机倚靠在卧室门框处，望着已经换好了衣服的舒欣，满目柔情与爱意。

他俩在一起了。

是在去年跨年夜的时候。

那天，陈城完成案件收尾工作后立马给舒欣去了个电话，含含糊糊地邀请人家去一趟君扬大酒店。

起初舒欣并没有答应，直到陈城搬出刑侦支队的老同事们，才勉强应了下来。

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聚餐，可到地儿之后舒欣才发现，包间桌上的碗筷茶水早已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由一朵朵红色玫瑰围成的爱心，四周摆满了白色拉住，墙壁上挂满的气球和彩带。

陈城穿了一套黑色西装，比起平日穿的警服，此刻他竟有一些气质上的不同。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陈城穿上西装犹如哪位富家公子哥，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舒欣，对不起，我借着聚餐的机会把你约了出来，这是非常不对的，”陈城鲜少脸红，可今天他不但红了脸，身子也止不住颤抖，“不好意思，我有些紧张……”

舒欣愣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其实，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意识到后续是什么样子，只是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却有些无措和……小开心？

“陈支别磕巴了！赶紧说吧！”胡鑫悦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在起哄。

“是啊是啊！快点嘛！大伙儿都等不及了！”

于是，在一众人地催促和起哄下，陈城终于说出了那句心底埋藏已久的话。

“舒欣，我喜欢你，”陈城接过胡鑫悦递上来的玫瑰花束，一步步向舒欣走去，“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出乎意料的是，舒欣满脸笑意地上前拥住他，对着他耳边轻声说：“为什么不可以呢？”

“你……你说什么？”陈城从未有过如此紧张和语无伦次的时候，可这次，他竟连话都说不明白。

舒欣一把揪住她耳朵，加大了声音：“陈城，你这耳朵不管用了是吧？”

“哎哟！！陈支！”大伙儿们全都看不下去，特别是胡鑫悦，故意捏着嗓子拖长尾音，“舒队答应做你女朋友了！她——答——应——了！”

这一场表白又何尝不是舒欣期待已久的呢？

“陈支，刚才医院来电话，说越铭对声音有了一些反应，我想先去看看他。”

晚餐计划就此泡汤。

不过，陈城并没有不悦，他只是给舒欣捋了捋额前刘海，笑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

“不过，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陈支陈支了？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你的丈夫、家人，我是不是可以在你这里获得一个特殊的称呼呢？”

“那叫你……城？城城？小城城？”

陈城翻了个白眼，连忙摆手：“算了算了，你还是喊我陈支吧！”

二人说说笑笑地下楼，途中还顺手喂了一下小区里的流浪猫。

这番温和场景是多数人所向往的，一屋二人三餐四季。

至于他们为什么还不结婚，是因为舒欣认为一张纸决定终生的婚姻，如同无物，不要也罢。

事实证明，后来，当舒欣看到安宁海边一对对新人脸上幸福的笑容时，她忽然改变了这个观点。

病房里，医生正给周越铭翻身检查身体，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话试探他是否有反应。

“王医生。”

王宣停住手中动作，转身望向门口。

他笑着招呼道，“舒队！”又看到舒欣身后的男人，“哟！陈支也来啦！”

“这不陈护士长给我打电话了嘛！”舒欣说话间身子已经走到了床边。

她先是细细打量着床上的人，而后又顺着床沿坐下来，轻轻握住周越铭的手说：“越铭有反应了？”

“嗯，目前对声音会有微弱反应。”王宣顿了顿，抬眸望向一旁的陈城。

“怎么说？”舒欣头也不抬地问道。

“平常护工阿姨会给他放一些比较欢快的歌曲和讲一些小故事帮助他恢复意识，还有一个就是……”王宣似乎有所顾虑。

陈城笑道：“王医生，你快说吧。”

“你之前留下过一部手机，里边有你给录给他的一些话，护工阿姨反映说他只对那些有反应。”

舒欣苦涩地笑了笑，看着周越铭：“这个傻孩子……”

“按照这种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多陪陪他，和他说说话，苏醒的希望很大。”

舒欣点头转而陷入沉默。

然后呢？

周越铭醒来之后该怎么办？

这两年来，愧疚与悔恨一直占据着舒欣的情绪空间，她开始感到无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