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人
江明献上前伸手扶住那名素衣女子,嘴里轻柔道:“姑娘别怕,有我在,不会让登徒子欺负你的。”说着眼神戒备地睨着姚温言,就差指着鼻子明说了。
姚温言气得脸都绿了,怒目圆睁,一开口便是冷嘲热讽,“江公子果然一如既往地是非不分,本世子真是望尘莫及。”
李美人偷暼着这边针锋相对的场景,心中满是焦急,而惠嫔一假道士,顺着胡子,看得津津有味。
又指着江明献道:“看见没,那个就是上次和你说的蹴鞠比赛上被恬姐拦了三次球的呆瓜。”
李美人皱着鼻子,不赞同道:“你可别这样说人家,人家也是真的热血心肠。”
而街上,两人身旁仆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江明献环顾四周,瞥见卖身葬父四个大字,心中更是怜惜,手顿了一顿,遂又从腰间摘下一个钱袋子,掂了掂,递于素衣女子,安慰道:“这里有些碎银,姑娘若不嫌弃便拿去给你父亲安葬了吧!”
素衣女子手中带着钱袋,不轻,又微微向前一躬,弱柳扶风,眼含热泪道:“莹莹感谢公子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小女子愿以身相许,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姚温言闻此冷笑出声,真该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温柔刀,刀刀致命,遂以并不打算提醒他这个素衣女子有问题,只嘱咐了身旁小厮几句便从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离开。
江明献顿了顿,这……
沉思片刻,便婉言拒绝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姑娘给你父亲安葬了,好好地过安生日子吧!”他江明献,做好事,从不为求回报,只为自己的心。
那女子泪光点点,神色娇媚而忧郁,继续道:“小女子与父亲相依为命,如今父亲去世,只留奴孤身一人,也不知去往何处,还望公子收留,即使不能给公子做妾,奴婢也愿意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
江明献更是连连后退,略带薄怒道:“你可不要瞎说,我还没有娶妻,你可不要影响到我的声誉。”
还未娶亲,身边就有莺莺燕燕,以后哪还会有姑娘愿意嫁他,他这些年锄强扶弱,名声在外,指不定有哪家小姐暗自喜欢他,可不能因此坏了清誉,伤了人家的心。
江明献想了想,又不好让人家姑娘孤身一人在外,便掏出一块玉佩,道:“这样吧,你拿着这块玉佩去城南右街的张家,那是我三姑母家,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们自会安排。”
江明献交代完之后便心满意足昂首离去,不错,今日刚出门又做了一件好事,又回头吩咐小厮,记下来,再过两月给本公子投昭花集上。
昭花集是大昭文人雅客搞出来的评选才子才女的榜单,本没什么知名度,只在民间流传。
可前几年上榜昭花集首位的江南第一才女赵芊芊,南广王裴喻言下江南匆匆一暼,惊为天人,大肆赞扬昭花集名副其实,从此便广为流传。
江明献是心满意足离开了,可留那女子紧握手中玉佩,更是咬牙切齿,面色越加难看,活像是要将这些打乱计划的人给好好揍上一顿。
素衣女子一改先前娇弱可怜,麻利地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拖着裹着白布的东西到一角落里,警惕地看向四周,李美人,惠嫔见状往身旁墙壁一躲,堪堪遮挡住探查的视线。
那女子见四周无人,倏地往白布下踢了一脚,那人吃痛哎呦一,女子没好气道:“走吧,没上钩,先回去禀报主子。”
惠嫔视线向后一转,吩咐道:“你去跟着他。”
一侍卫跪地领命,追着两道身影而去。
惠嫔回想起来,心中暗笑,不得不说,这江呆瓜真是蠢人有蠢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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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楼里高朋满座,作为京城最大的酒楼,理所当然地来了不少读书人,这群学子高谈阔论,引经据典,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说不定哪天就被慧眼识珠的达官贵人看中,从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裴喻之让吕新把周围窗户打开,只听闻了片刻,便略微叹了一口气,沈晚棠不由轻笑出声。
裴喻之单手支颚,嘴角抬起,若有所思地看了沈晚棠一眼,低声询问道:“哦?沈姑娘又是因何而笑?”
沈晚棠拿起帕子擦擦嘴,笑道:“百花楼果然名不虚传,面条劲道爽口,汤味浓郁,肘子质地软烂,肉味醇香,虽说与宫里的御膳房没法比,可也算得上不负盛名,只是这里高谈阔论的人嘛。”
沈晚棠卖了一个关子,见裴喻之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沈晚棠接着道:“这人嘛,倒是名不副实,像根难啃的甘蔗,初嚼甘甜,嚼完之后嘴里全是渣渣,没法下咽,浅薄的很。”
裴喻之肩膀微颤,胸膛也随之起伏,笑得开怀,桃花眼像是浸了蜜一般,眸中神采飞扬。
他只听了片刻,便知这里的书生交谈的内容虽说涉猎甚广,只是纸上谈兵,满嘴空言,不能细究,对于有心在科举考试选拔人才的裴喻之来说,心中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