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
为贺沈将军回朝,皇帝特地在清风宫赐宴,文武百官皆可携家眷一同入宫赴宴。
各府的女眷先由宫人们指引着,先去坤宁宫去拜见皇后娘娘,礼仪太监跪请升座受礼,又有太监、宫女上来搀扶起女眷、命妇。
晚宴开始前,沈夫人方带着家里几个庶妹才进储秀宫,沈母欲先行礼,沈晚棠满眼垂泪,上前搀扶起母亲,两人拉着手,满心里皆有许多话要说,
沈母打发着几个妹妹去别处玩耍,屏退身旁伺候的丫鬟们,唯留两人相顾无言,泪洒千行。
好一会儿,沈晚棠才擦干眼泪抽噎道:“母亲,听闻您今日身体不适,晕倒在地,现在您身体如何了?”
沈母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轻声说道:“臣妇身体并无无碍,倒是你父亲他……”
说着便叹了口气,又缓缓轻声道:“我从十七岁便跟了他,为他生儿育女,操持着沈府,自认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偏他打仗回来,居然要抬进来一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孤女,这把我的颜面放在哪里?又把我们淮南王府放在哪里?”
沈晚棠缓缓抬起头,看着母亲眼圈泛红,垂泪不语。
沈夫人又慈爱的摸了摸沈晚棠脸颊,细声问道:“娘娘在这宫中可有难处?”
见沈晚棠无声地朝她点了点头,又郑重道:“娘娘放心,臣妇便是拼了这一条命,定不会让这老东西败了我沈家的门风。”
沈晚棠劝了劝母亲多保重身体,又挑了几件自己在宫中的一些趣事说与母亲听,等到春桃过来提醒,清风殿开宴的时辰快到了,沈晚棠方才扶着采薇的手起身和母亲一起前往清风殿。
作为沈将军的妻女,沈将军接风宴母女二人自是与有荣焉,奈何沈妄这回京带回一妙龄女子的事儿早就被一些不怕事儿的人传遍了。
等一行人过来时,宴厅内女眷们早已到的差不多了,屋内各家夫人小姐正聚在一起说话,华服锦裳、金头银面。
待听到太监禀告,沈夫人及沈婕妤到后,各家夫人、小姐们不约而同地歇声不语,抬眼往殿门口看去。
沈夫人身着暗灰色诰命服,织金银线,头梳高鬓,正插着同色发衩首饰,腰背挺直,衣着考究,举止端庄优雅又不失风度。
身边女子手扶着宫女缓缓走来,女子与沈夫人有几分相似,秀眉似柳叶,樱唇琼鼻,一双杏眼盈盈含秋水,灿如春华,姣如秋月,最是动人,一举一动,优雅轻盈,一颦一笑,令人心驰神往。
沈晚棠尚在闺阁之中时,很少露面,其中不乏有些人第一次见到沈晚棠,不由地怔愣住,一时忘记这是刚才大家议论纷纷的主人公,美得果真是令人目眩神迷。
沈母面上不为所动,和沈婕妤一同给上座的几位嫔妃见礼,便由宫女引着她们分别落座。
这一场庆功宴,声势浩大,文武侍坐,酒酣蝶舞,一直报病多日,久未露面的惠嫔姗姗来迟。
乍一见到沈晚棠,惠嫔顿时如轰雷掣电,只怔怔地望着,眼底突然亮起了一道光,整个人兴奋不已:美女,你谁?
惠嫔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淡定地推了推身旁的陈昭仪低声道:“陈姐,那位姑娘是哪家小姐?”
陈昭仪正无聊地摆弄着桌上甜品,猝然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抬起头,顺着惠嫔目光光灼灼地眼神望去,那姑娘正是沈晚棠。
陈昭仪便招呼惠嫔附耳过来,低声说道:“沈婕妤,你不知道?皇上新纳进来的妃子,哦,对了,你光顾着躺床上躺尸了,请安时你也没来。”
惠嫔心里一个恨呐:裴喻之,你何德何能!
陈昭仪细腻白皙的手指捏了一颗葡萄,尝了尝,甜的腻人,轻笑着说:“她和我们可不是一路人,人家正儿八经的本地人,你可不要瞎折腾,免得惹人厌烦。”
可她转眼便见李美人过去亲亲热热地和漂亮姐姐打招呼了,惠嫔有些眼热。
陈昭仪眼中带笑,附耳悄声说道:“今日庆功宴的主角就是她的父亲。”又略带看戏玩笑般说道:“可谁知沈大将军回朝还带了一女子,听说那女子比沈婕妤还小上一两岁。”
惠嫔仔细看下去,果真见到底下不少的人谈话间嘴边噙着笑,边说边盯着那位端正的美妇人瞧,一副幸灾乐祸等着看人笑话的模样,令人不喜,得知她是美人姐姐的娘,惠嫔一时有些气恼。
惠嫔嗤笑道:“还不一定呢,以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说,放在以前这女子可能是冲着将军来的,现在可不一定,很有可能是冲着她娘来的。”
这边沈晚棠隔着殿内端茶倒水的宫女太监,遥遥地注视着母亲,只她进宫这些时日,母亲鬓边已有了明显的白发,经这一着,精致的妆容下更是难掩疲色,沈晚棠心中酸涩不已。
沈夫人见沈晚棠望去的目光满含忧色,沈夫人远远地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大碍。
沈晚棠又瞥见许久未见的父亲,仿若并没有看见一旁强颜欢笑的母亲,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