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了酒店，我拎着包在马路上等车，一辆出租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打开门便坐了进去。

“去下田街。”

司机应了一声，很快我就到了目的地——伏黑甚尔的家。

从包里翻出的钥匙起了作用，不是之前来过见到的黑白格调，房子内部装修是温馨的姜黄色，只是像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等等，惠呢？

咦？

既然这个“我”从小就与伏黑甚尔认识，还是那种关系的话，惠…大概就不存在了吧。

呆了好一会，我接收了所谓的事实，反正无论如何，在这个世界也待不了多久。

手机屏幕一直亮着。

「到家了吗？」

「嗯。」

「我晚上回来。」

「……你不是有委托吗？」

「不重要。」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稍微有点难办啊，我想道。

在桌上趴着小憩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一只宽大而温暖的手掌推醒了我。

“怎么不回房间睡？”

“……”

不是很能适应一点也不吊儿郎当的伏黑甚尔，甚至有种莫名的温顺。

他看着不说话的我，也不恼，撸了两把我的发顶:“今天睡醒就有点不对劲啊，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笨蛋。”

“我……怕你说出来不信。”

“哈，你真是…算了。”

“甚尔？”

“嗯，我在。”

“你相信我吗？”

“当然。”

伏黑甚尔恍然间看见十二岁的野子低垂着眉眼俯视他，眼神混杂着迷雾，整个人都融进月亮。

初遇那晚也问了相同的问题——

“你相信我吗？”

女孩带他逃离了黑暗，是何居心不重要，现在，

只要是她就好。

伏黑甚尔幽幽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下文。我轻叹一声，终究没说出口，慢慢挪到他的腿旁，用力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双手逐渐拢紧，独特的薄荷味瞬间充斥我的鼻腔。

……这个甚尔，真是让人安心呢。

再等等吧，再过些日子告诉他我兴许不是那个人。

我贪恋这份偏爱。

*

一夜过去，枝头樱花盛放。

甚尔接了委托，已经出门了，而我虽然挂着个特级咒术师的名头，却是空有其表，内里碎的很。咒术界总共才四名特级，“夏油野子”，真是强悍到令人发指。

想出门透透风，见识过别样的伏黑甚尔，让我对其他人也产生了好奇。现在这个时间段，我打算去里樱高中碰碰运气。

吉野顺平，极具悲剧色彩的这么一个人物，我对他的灰暗遭遇感到同情，但也仅仅如此，并没有抱着所谓拯救的想法，此番前去，也只是看看剧情究竟改变了多少。

*

“小子！别太不识抬举。”黄毛混混一脚踹向地面捂着肚子直哆嗦的少年，也就是吉野顺平。

他面色惨白，瘦弱的手臂上青青紫紫，为了少受罪，只能蜷缩着身体跪伏在墙边。

完美的掩饰住眼底浓重的恨意。

好巧不巧，这一幕在我眼前播放，我懒懒地站在巷外，双臂抱在胸前，黑发顺着散落的弧度坠在胸前，我就这么看着他们霸凌吉野顺平。

真俗啊，这种套路。

无所谓的转身，我想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可，栅栏后的高大身影让我止住了脚步。来人黑色墨镜半垂在高挺的鼻梁上，苍蓝色的天空之瞳毫不保留的暴露在空气中，眼神薄凉至极。

死一样的沉寂。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像是被猎人盯上一般，我浑身的血液倒流，置身冰窟。

五条悟其实来到里樱有些时间了，他本意是想招揽吉野顺平去往高专，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女孩没有发现他的气息，气定神闲地踩着高跟站定于他原本的目的地，用游离的神态注视这一切的发生，仿佛不过是来确认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还是那副惹人厌的态度。

几年不见，一点没变。

他继续打量这位故人，岁月没有磨灭女孩的气质，她依旧摇曳生姿，比起高专时期，有过犹而不及之处。白色针织裙包裹全身，一袭秀发长至腰身，背影虚幻的如一场梦。

可惜是有毒的罂粟花。

想到自己的好挚友，五条悟周身的温度又降了下去。

人要走了，五条悟恶劣的想着夏油野子转过身看见自己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于是他们四目相对。

*

我僵了僵，面对这种场面，绝对把“恶人”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