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他的确已经是个盲人了。”
医生放下手中的报告,抬头看了一眼沙鸢。
“不可能。”秦妄斩钉截铁,“我能看见。”
医生和沙鸢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好,你看看,这是几。”
医生抬起手,手中握着一支钢笔。
秦妄沉默几秒,说:“三。”
“医生,这...”
医生给了沙鸢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着急。
“你看到我伸出了三根手指,对吗?”
“对。”
把秦妄安定在休息区后,医生才把沙鸢叫过来同她说明秦妄的情况。
“我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的病人,你看看,各项报告都已经显示出他的眼睛丧失了视物能力,并且这种症状少说也已经持续了一个月。”
沙鸢手上翻动着报告,神情冰冷。
医生却若有所思,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在反复查看搜索结果后,将这个结果展示给沙鸢看。
“你看,他的情况和这个是不是很像?”
“安东盲目症...?”
沙鸢看着这些专业术语,不免有些云里雾里。
医生怕她不理解,于是简单概括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患者已经失明,却坚信自己还能够看见,有时为了合理化,他们还会虚构一些前后矛盾的情节来让自己相信。”
沙鸢久久没缓过来神。
也就是说,秦妄他,活在了自己的幻觉里。
因为那里面有任龄。
在长期的治疗和心理疏通后,秦妄恢复得不错。
自己再度真正地捕捉光明后,出院了居然莫名感慨。
现在该去哪?
他不知道。
他也刻意避开了一处地方。
于是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了许久。
可是最终还是有什么是无法逃避的。
比如回家。
“咔嗒。”
熟悉又陌生的氛围扑面而来,他却迟迟不敢迈出一步,双腿灌了铅一般伫在门外。
等待着。
等待着什么呢?
能够等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吗?
等一句“你回来了”?
他迈出了第一步,而后不再犹豫,大步流星地直逼卧室。
秦妄颤抖着摁下灯开关,不到一秒便又灭了下去。
一瞬间的亮堂其实叫人看不清什么。
可是如果此时此刻有外人在,打亮灯光便可以看到他早已红透的眼眶。
床上只放着一个小小的木头盒子,里面是任龄的骨灰。
他一直都知道。
是他亲手把她接回来的。
秦妄绕到床边,静静地注视着那一方没有温度的木头盒子。
为什么不能一直骗下去呢?
如果那样,他们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了不是吗?
可终究,不过春光大梦一场,亲手将为自己筑成的蛹一丝丝剖开,尝到了刻骨铭心的滋味,才知道清醒也是一抹撕心裂肺的痛。
怪不得总有人不愿醒来。
秦妄无力地跪在地上,鲜见日光的死白手掌颤抖着覆盖住脆弱的神情,任凭泪水淌过经脉纹路,将沿途的一切灼烧。
最好是烧个片甲不留。
“周恙,我不止杀了一个人。”
原来你那会竟是这个意思。
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回来了。
而我竟然,未曾与你好好告别。
他做过很多份蛋炒饭,却再也尝不到她做出的那般味道。
纵使后来他知道了她还会添上她亲手做的柠檬酱,她留给他的那些也早已变质。
“蛋炒饭,趁热吃。”
我还是没能趁热吃上一口蛋炒饭,任龄。
“我是眼盲,不是心盲。”
你眼不盲,心也不盲。
盲的是我。
?“很远的地方有个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亚
有人在传说她的眼睛看了使你更年轻
如果你得到她的拥抱你就永远不会老
为了这个神奇的传说我要努力去寻找
耶利亚神秘耶利亚耶利耶利亚
耶利亚神秘耶利亚我一定要找到她”
这辈子,只剩下痴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