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
一时捉摸不透这是什么意思,“柳霁然何在?”赵砚开口问道,自最后面走出来一个青袍小吏,识得此人的都知道是这届探花,只是大部分还是未曾识得。
柳霁然规矩行了一礼方才道:“臣便是柳霁然。”赵砚打量着,他似乎比之殿试时还要沉稳了些,“你这份奏疏上得倒是有意思,说说罢。”
柳霁然自然领命,“臣以为,上古之时有娥皇、女英二人共同侍奉舜帝,传为美谈,如今陛下不过效仿上古之法,不知道有何不妥?”他声音清越,让人不自觉想要听下去。
不过还是有言官出来反驳,太常寺卿常蕴便道:“一派胡言,不过一竖子尔,怎敢妄议圣人?”
若是常人被官位高出自己许多的人斥责,自然心中惶然,柳霁然却依旧气定神闲道:“陛下英明神武,常大人的意思是陛下日后的功绩不能比肩舜帝?”
这招虽然无赖,却十分有效,果然太常寺卿无法反驳,涨红了脸憋不出半个字来,他总不能说赵砚不够英明罢?毕竟人都爱听好话。于是,这数日的劝谏在柳霁然这番话下结束了,劝谏可以,若是谁说赵砚昏聩,恐怕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得。
下了朝,太尉一党皆身居高位,是以留在政事堂用午膳时,太尉对身边坐着的中书令道:“这个柳霁然倒真是有些后生可畏了。”能得太尉一句夸赞,自然十分难得,不过中书令却道:“不过是学市井泼皮那套耍赖罢了,那些言官好面子,哪里说得过这等不要脸的人?”语气有些薄鄙。
中书令出身世家大族宁家,自然看不上这等无赖手段,他是知道柳霁然出身寒门,家世不太好。太尉却呵呵笑了一声,“恐怕背后有高人指点呢。”中书令依旧不以为意,“太尉您何必将这等人放在心上,这种人致仕之前能不能官至五品都难说。”
说到底如今柳霁然官位低微,太尉自然也没太将他放在心上,用过了午膳又回了门下省,处理那些事务。
至于柳霁然,他自然是没资格在政事堂用膳的,不过他还是在翰林院内专门吃午膳的食堂用了一餐饭,那番说辞自然是含碧点拨的,他想着今日的事情,若是从前他必定心生鄙夷,只是如今他已经明白了,在这朝堂之上有的只是手段,那些世家子弟尚且有退路,他却没有只能孤注一掷。
想到此处,柳霁然心中平静了许多,他赶紧将盘中的吃食用完,返回了翰林院。
太极宫,皇后比从前安静了许多,虽然一切如常桃枝心中却始终忧心,如今淑妃掌管后宫,皇后便多了许多空闲时间,她正在修剪瓶中的寒梅,桃枝想了想方才对她道:“娘娘,今日朝堂之上有人说陛下是在效仿舜帝,娥皇、女英共同侍奉舜帝,宁夫人这事并无不可。”
皇后修剪梅枝的手一顿,那寒梅被剪落了一枝,“她怎么样了?”语气带着些森然。皇后并未说她是谁,桃枝还是老老实实道:“宁夫人她如今在麟德殿养胎,一切顺利并无意外。”
皇后将剪子放在桌上,净了手桃枝替她擦拭着双手,她方才道:“陛下去看过么?”桃枝自然答得极快,“陛下并未前去。”
“长雪的确好算计。”皇后如此道,她身怀子嗣,宁家自然不会放弃她,毕竟自己虽是皇后却无子,要知道无子被废的皇后也不少,她也不可能做出有损宁家清誉的事情。
“我需要一个孩子。”良久的沉默后,皇后如此对桃枝道,“不管是不是我生的,我都需要一个孩子,明日去将寒梅叫来。”桃枝自然一语未发领命而去。
皇后笑了一声,对着麟德殿的方向道:“妹妹,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