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韶歌很认真地看着他,眨眼对他说:“你若是死了怎么办?”
司徒申失笑,“公主,世上哪那么多人要害死你呢?大多数人还是怀着善意生活的。”
“怎么会?”韶歌的神色极其认真,“我因为吃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几次差点死了,到现在,鸣乐阁中仍时不时试出有毒的菜品。”
“你说什么?”司徒申大惊,“这么危险?就是陛下也不能这么频繁的——”
“因为好多人想我死,”韶歌仰头去看他,“他们觉得我是带来厄运的人,只要我死了,他们就能因为为民除害而获得幸福。”
“……”
司徒申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向韶歌的眸子中浮现出茫然。
他才发现韶歌的身子一直是紧绷着的,她的眼睛不停地大量四周,她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因为从未见过的热闹的街市而心中无比兴奋。
但担忧是无时无刻的,在这些欢声笑语之中,在这人潮汹涌之中,他司徒申认为的一切美好,对于韶歌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危险。
司徒申:“这些都是假的。”
“嗯,”韶歌点头,“哥哥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只要不相信就好了——司徒,你信吗?”
司徒申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就好,”韶歌像是常熟了一口气,“信的人都离开我了,你对我很好,我不希望你也走。”
司徒申心里有些苦涩,他拉起小姑娘的手,四顾周围,竟也前所未有地觉得危险——这世界对于这样一个纤细柔弱的生命来说,是不是太残酷了?
“这怎么办?总不能……叫你饿肚子啊,”他轻声说。
“我们回去吧,”韶歌道。
司徒申:“回哪?东宫?”
“嗯,”韶歌点头,“谢谢你,司徒,谢谢你今天带我来四通街,我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这里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司徒申抿唇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将韶歌抱上马背。
他牵着缰绳,两人在如织人潮中缓慢穿梭,与所有兴高采烈背道而驰,走向那个清冷安静的,高耸威严的东宫去。
“你甘心吗?”司徒申忽然道。
韶歌:“嗯?”
司徒申:“这样回去的话,东宫和长乐宫有什么区别?”
韶歌:“东宫……有我哥哥。”
司徒申:“嗯……也没错,那毕竟是殿下的家……公主,那你觉得,东宫和长乐宫,哪里是你家呢?”
“都不是啊,”韶歌回答得很轻易,“韶歌没有家的。”
“……”
司徒申忽地停了脚步。
“怎么了?”韶歌偏头去看。
司徒申皱着眉,一脸苦相,“我的公主啊,你怎么活得这么难啊?”
韶歌:“……?”
司徒申:“?”
韶歌:“可我从来都是这样生活的。”
“从来?”司徒申叹气,“你怕是被太子教的太懂事了些,那些应有的东西没有——你怎么都不知道伸手去要呢?”
韶歌;“应有的?”
司徒申:“嗯。”
韶歌:“……可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应该有的,什么又是——”
“有办法了,”司徒申打了个响指,“公主,我不知道皇女该有什么,但我能有的,都带你去看看!”
他翻身上马,两人策马而行。
……
“你都多大了,什么时候能收一收你那小孩子的脾气!”宋修仪火上心间,一把扔了手中的茶杯。
纯白骨瓷的荷叶杯砸在魏照月的膝盖边上,给魏照月吓得浑身一抖。
“你也不看看陛下刚给你安排了一桩什么婚事,区区四品官的儿子,也想娶东安的大公主——我呸!他吏部侍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陛下也是个脑子里满是浆糊的!”
“其实……”魏照月怯生生地开口,“他们不都说,从打枢密阁归了吏部管辖,吏部如今在六部中的声势愈发——”
“你知道个什么!”宋修仪愈发恼火,“枢密阁是太子的地方,吏部直接拿捏在太子手里。全安京城谁不知道太子对他那个晦气妹妹最是维护,你你日后嫁过去,太子一句话就叫你生不如死!”
“啊?”魏照月惊了,豆大的眼泪倏地滚下来,“母亲……那怎么办啊母亲——”
“怎么办?”宋修仪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才知道问本宫怎么办?昨日在椒房殿里带着人扒那小蹄子衣裳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呢?”
魏照月马上急了,“谁知道有个男的忽然闯过来,还带着太子!再说了……就连父皇都对那小蹄子厌恶得很,昨日父皇见了我,不也连忙就——”
“那是因为昨日和你比较的人是魏韶歌!是全东安的瘟神!若是换了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