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部你是如何说服的?”
出言的并非茶楼中人,却是本该身在千里之外,寻花问柳逍遥人生的钱塘王魏钦。
水袖长衫配玉簪,含情脉脉丹凤眼,薄唇嫣然自有半分笑意,此人半倚在矮榻之上,一手撑着鬓角,他抬眼看信都的那一眼,像是含了千万种柔情。
不怪世人都道钱塘王是个浪荡子。乌七八糟的传闻更是一天都没有停过。
这样一幅形容,叫人实在难信,此人竟是长乐宫中九五之尊的儿子!
“兵部尚书与司徒氏有旧,他早该发声,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我找了几个与他私交不错的武将煽风点火,再加上有户部尚书在前面顶着,他再没什么犹豫,”信都说着上前,“至于礼部……”
“如今那礼部尚书可是个真小人!”魏钦从地上一骨碌坐起来,他把手中的小折扇哗啦一摊开,悠悠然扇起点风来,搅坏了远处桌案上飘得仙气袅袅的小香炉,“骑墙之徒,最会溜须拍马,仗着国舅是他老丈人为非作歹!他上任三年做出多少糟烂事?我看大安有朝一日礼崩乐坏和他拖不了干系!”
信都只是瞧了一眼被吹散的云烟。
他微皱眉头,今日这香他并不喜欢,想必是因着魏钦的喜好换了的。多少年过去,他到底还是闻不惯琥珀的味道,以后需得提前吩咐下去,不能叫魏钦由着他的喜好来。
“不过是朝中众人对他的印象,”他说着,走到魏钦身边,“便如众人看钱塘王,不也是个只会享乐的纨绔?”
“你的意思是……”魏钦摸着下巴上下大量眼前这个周身蒙蔽在黑暗中的人,“礼部尚书不如看起来那样不堪,国舅爷也另有城府?”
“国舅如何不好说,”信都语气带笑,“但是这位礼部尚书……”
魏钦皱眉:“如何?”
信都:“窝囊得表里如一。”
魏钦噗嗤一声,没憋住笑。
“我只安排两人,摸黑将刀架在他脖子上,要么上书,要么死,”信都道。
“……对付流氓还真该无赖一些,”魏钦摇头道,“收尾做好了?别让人找到你。”
信都:“我倒希望传出些名声,最好叫全安京城都知道,皇子改名这大案是我恶人阁做的,就此打下名声,我们也好接大生意。”
“你啊……”魏钦摇头笑着,“小皇子的名字不过是我父亲扔出来的一个幌子,你明明清楚并不合算还要白费心思?恶人阁从不对任何人赊银子,信都,此处没有别人,说句实话,你给那斯兰传教士打的折扣,究竟是折在谁的面子上?”
“钱塘王以为呢?”
信都羽徵的眼睛透过铁面和黑纱,光芒瞬间将魏钦的神魂攥摄。
“做买卖,总要看远利,改名字的事眼下看不合算,却能将恶人阁的名号真正打响,此后别说是百千两银子,就是百千两黄金,也赚得轻松,”他道,“既然给王爷做事,总要事事为王爷想,他日王爷多赚了银子,我也跟着沾光。”
本该是奉承人的话,却被他说的冷冰冰硬邦邦。
他人或许听不出,魏钦却已经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老老实实地端正身子作揖道:“你这两句话是要将我放在火上烤,罢了罢了,今日是我错了,以后再不敢同你开玩笑。”
“谁敢烤钱塘王?”信都哼了一声,“你这礼我受不起。”
“别别别,哎呦,”魏钦背后已经冒了冷汗。
“哥,我其实……”
信都回头,魏钦立时将方才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最近京城中不会太平,你回封地去,”信都道,再没有看他。
“不是,哥,就为了我这一句话,不至于,我诚心道歉,”魏钦有些急了。
“与你说了什么无关,”信都道,“事涉太子,你和潼王都会被放在风口浪尖上,钱塘多少安全一些。”
“可你……”
“只是小风浪,”信都道,“不过五年过去,还没到那些人敢真正露出獠牙的时候,恶人阁的大买卖,还有的等。”
至德太子的五周年忌日转眼就到。
早在几天前,一向固执的帝王已然平静地接受了诸多大臣的建议,将小皇子的名字改为“淇”。
本该皆大欢喜。
可上书的老臣大多觉得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皇帝从来不会甘心轻易被朝臣左右,更何况他对小皇子的宠爱几年来大安上下有目共睹,改名之事乃是在真龙的心尖上开刀,他当真能眼下这口气?
果不其然,就在至德太子忌日这一天。
皇帝从早朝开始便神色恹恹,眼中暗含泪波,似有忧思在怀。
就在众人以为自家陛下当真是因为怀念至德太子伤神……
“……每每想起暄儿,朕与皇后都十分痛心。”
“朕与皇后商议良久,此后魏淇,就归在……皇后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