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约
以前阿芙拉以为,里德尔是乐于见到她的挣扎并以此为乐的,他甚至总是愿意亲手促成那种局面,好在别人的痛苦中获取掌控感。
可他显然不再能知悉令她当下所挣扎之物究竟为何。
他以为她在害怕,又或者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这让缠在她身上的无形镣铐变得更紧,它们生出荆棘,刺破她的皮肉,吮吸她的鲜血,拖着她往深渊里坠去。
“你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不是吗?用不着黑魔印记或是别的其他任何东西,最好的机会就在这里。”里德尔抬手擦去她的泪,但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
——或许是他忽略了一个原因。她害怕,是因为她不敢。而她的畏惧,来源于她知道这个契约无法落成。
良久,里德尔像是厌倦了等待,他自嘲般笑了一声,收回视线并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他触到把手并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隙时,身后传来药剂瓶被拿起又放落的响动,他手臂上的肌肉发紧,随之浮现的是一条交错爬行、将他的手臂束缚住的链子。
阿芙拉走过来,触到他流血的那只手,将自己掌心的伤口同他的相贴,然后静静等待变化产生,把仪式推进到最后一步。
细小的血珠从手臂皮肤下析出,像是被磁力吸引的金属一般向着某个中心点滚动、汇聚,最终在链条的中间某段位置凝结成团,最后形成一个稳固、完美、坚不可摧的深红色球体。
很显然里德尔的意志改变着它的形态,链条的其中一段正在蜕变成一条泛着古银色泽的蛇,盘踞包裹着深红色的球体,直到它被严密地保护在中间,只有透过蛇身的缝隙才能透出一点红光。
魔药使情感可视化,血肉化为器具,难以言之于口的话语被直白地揭露,沉默不再是彼此的阻隔,而后悔是被永恒移除的选项。
一切结束以后,房间内重归于寂静。
莉莉安大概是刚才听到响动,所以很不放心地跟下来,并一直不远不近地在外面等待。
见里德尔终于走出来,手上却沾着血,她又惊又疑地开口:“小姐她……”
“叫夫人。”里德尔斜了她一眼,大步不停地往楼上走去。
“……啊?”
莉莉安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直到阿芙拉包扎好伤口走出来,她看到她胸前垂落着的坠饰一样的物件——一切已经昭然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