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
他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开口对她说道:“仅仅是这种程度,你的资格还不够。”
阿芙拉是真的弄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拒绝的——难道她的危险程度看起来比他那些嗜血如命的下属还高吗?
“你应该上楼去休息。”里德尔边说边返身往楼下走。
阿芙拉不想表现得太急,但她实在没有时间同他耗下去,索性不再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你现在是不想看到埃丽卡出事的,我和你有同样的目标,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合作一回?你有这么不信任我吗?可是我说要证明你又……”
她顿了顿,看见里德尔正拿起沙发上的大衣。
“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吗?”阿芙拉随即想到,恐怕还有件更麻烦的事——如果里德尔是要亲自为那个可怜女人“处理后事”,那么她的孩子恐怕也活不成。
里德尔看上去心情依旧非常糟糕,就好像沉默不语已经是他最大程度压制怒气的方式了。
但阿芙拉必须得做点什么。她要给马尔福和阿米克尽可能争取时间。
她脑中闪过莉莉安晚上问过她的话,走上前攀住他的手腕,放低音量说:“能不走吗?就今晚。汤姆,我有些害怕。”
就在门口刚有两个人惨死,场景又颇为触目惊心,害怕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现。
她曾经也是会因目睹惨案而噩梦连连的人,现在看到这些,心中更多的却是凄凉和绝望。
——害怕么?
血腥的场景已经让她感到麻木,鬼神更是不足为惧——如果鬼魂真能索命,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恶人逍遥法外。不如说让人饱受煎熬的原因是她每值此时都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里德尔神情疲倦。
他抖开大衣披在阿芙拉肩上,不知是本来就没打算走,还是听了她的话才改变主意。
“回卧室等我一下,我去取白鲜。”他说道。
阿芙拉一面上楼一面偷偷观察他,确认他是真的去了药剂室,这才放心地回到房间里。
里德尔则没有想到,家里的白鲜香精会用得这么快,剩下的药量连清理眼下的伤口都勉强,显然需要新配些出来了。他在药剂室里耗费了一段时间,带着药剂上楼的时候发现阿芙拉蜷缩在床边,已经等得睡着了。
她睡得并不熟,听到他推门进来还动了动眼皮,似乎很想睁开眼醒来,但努力了一会也没有做到,只是右手下意识动了动,触到他的衣角便抓住不放,就像怕他趁机逃脱一样。
里德尔坐在床边,很难找到合适的角度为她上药,只能退而求其次道:“……换一只手抓。”
她手臂上的伤口看似凝结了,一旦消毒换药受到刺激,果然又开始渗出血来。浅浅一道伤口也要用绷带包起来,脆弱得令人神经紧绷。
阿芙拉现在的姿势正好会压到伤口,里德尔不得不把她抓着自己的手拂开,试图帮她换个姿势。谁知刚有点动作她就清醒了,一言不发地掀起眼皮盯着他,眼中满是困倦和不满。
他只能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轻叹:“我不走。”随即建议道,“我不介意你往里挪一下。”
——她睡的是他的位置。
“不要。”阿芙拉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动,简单明了地用两个字结束商讨,继续鸠占鹊巢。
里德尔抬手熄灭她这边的灯烛,认栽一般拿起笔记走到另一边,没有继续同她争论。
不知他是有必须要忙的事还是在另一边睡不惯,总之阿芙拉感觉他那边的灯亮了很久,每次她睡得不深时,都能听到耳边的笔记翻页声和羽毛笔划在纸页上的沙沙声。
到了后半夜,她忽然被一股寒意包围。睁眼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壁炉不知熄了多久,房间里的温度正在缓缓降下来。
里德尔仍旧没睡,但大概是没有注意,直到阿芙拉醒过来,他才意识到壁炉里的火灭了。
阿芙拉含糊地唤他的名字,里德尔应声:“嗯,怎么了?”
“太冷了。”她说道。
他一面让火焰重燃,一面对她说:“靠过来。”
阿芙拉睡眼惺忪地嘟哝道:“为什么不是你靠过来……”
里德尔无奈道:“你那边光线太暗了。”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动了几下,向他那边挪过去。中间的床褥是凉的,但里德尔身上很温暖,他就着这个姿势拥住她。
里德尔给笔记翻页时,顺手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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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里德尔临走前把莉莉安叫进卧室,对她吩咐了许多事情。
阿芙拉被吵得苏醒了一瞬,睁眼看见外面不过才天色蒙蒙亮,又缩进被窝里继续睡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莉莉安见她醒了,一边帮她换药一边同她絮絮叨叨地闲聊。当说到今天值守庄园的人已换成穆勒时,她的神情中流露出几分厌恶,同时又带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