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
那种绝望到麻木失声、茫然四顾、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感受,阿芙拉此生再也不想回顾了。
此刻她或许对前路是迷茫的,却如盖勒特所说,唯有一事她始终确信不疑,并因此与他达成一致目标——启明星不能陨落,他该好好亮着,启示着光明的方向,不仅为了与世长辞的魂灵,更为了那些一心归家却困于迷途的巫师,以及无数在平凡生活中进行着伟大奋斗的普通人。
阿芙拉采完血就站在那里,打算开口向邓布利多告别。
她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暂时没将辞职的事告诉他——下个月她就能拿到毕业证书了,而当初又是她自己来向他提出任教请求的,现在又突然反悔,她实在很过意不去。
千百种纠结缠绕在她的心头,邓布利多似乎察觉到这种灼热的目光,站在窗台边转过身来,正好对上阿芙拉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一刻他看她的眼神清明且平静,不像是在日常的寒暄后和她告别,倒更像收敛了一切情绪后即将送一位朋友远行,甚至让阿芙拉怀疑他早已在她愚钝的反应中洞悉了一切。
阿芙拉实在受不了寂静的折磨:“我采好血了,先生。我该走了。”
自从他们在战中互通真心以来,阿芙拉已经很久没用尊称称呼过他了。现在她却不由自主地再一次将他完完全全尊于师长的位置,仿佛昭示着一切当初是怎样发生的那么现在也该怎样结束。
邓布利多扫一眼她手里的试剂瓶,替福克斯表示感谢:“福克斯一直很喜欢吃你做的饭,他能长出这身膘来,你功不可没。”
“我努力想把您的评价认为是夸奖。”阿芙拉极力调剂着氛围。
“我对于你一向是不吝夸赞的,阿芙拉。”他话锋一转提起旧事,“你当初在圣芒戈对我说过一句话——强权永远不能使你屈服——我想问问,它现在还作数吗?”
阿芙拉起先怔了一下,很快又露出久违的微笑,就像以往许多次恶作剧不小心被他逮住时那样:“当然,先生。”
她说完这句话后,心中沉积已久的压力忽然在一瞬间云开雾散,然后阿芙拉才知道她以往的担心与计较有多么多余。
于是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假如某天您的学生来向您请求庇护,但或许您曾经对他有些偏见,且他只能称得上是曾经在霍格沃茨就读过……您会答应他的请求,并尽您所能吗?”
他思忖道:“我猜‘曾经就读’的意思是,这个学生如今已经毕业了,而我虽然不曾和他本人发生过冲突,却与他的家族间有些不快?”
“您猜对了。”她轻声道。
“那么,如果他偏离得不那么远,我很愿意尝试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邓布利多给出承诺,并在她离开办公室前的最后一秒补充,“噢,对了,口令是凤凰——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不用客气,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阿芙拉回头,有那么两三秒钟,视线与邓布利多隔空交汇:“谢谢您,一直以来。”
她没有告诉邓布利多,这个“一直”的含义不仅是今天,也不止是艰难的战争期间,而是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