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第九十六天
她们没有等到援军。
送出的信石沉大海,派去求援的将士再也没有回来,只余一匹老马浑身鲜血的穿过角门,奔回太庸城,踉跄的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在它的马鞍下,只寻到了一块破布,血淋淋的大字跃于其上。
“临城的太守已叛敌”
霎时间,所有说不通的地方仿佛都有了答案。
云青缇忽然转身,她弯腰捡起一柄剑,一路行到阴森冰冷的暗牢之中。
那个纵火焚烧仓廪的罪魁祸首就关在这里,此人抓回来后,便一直一言不发,询问许久也没能问出个三七二十一来。
云青缇就这么提着剑,一路踹开牢房。
她问:“你是临城的人?”
地上匍匐着的人神色一动,掩藏在脏兮兮的面容之下,看不太清。
她抖着手将剑尖抵于男人的脖颈之上,锋利的剑刃割开一道血线。
“不说话?”云青缇声音讥讽,“那我来说。”
她似乎在自问自答,眼神却紧紧锁在男人身上:“为什么北戎人没有任何预兆任何消息的出现在了太庸城前?因为……布防被人泄露,所以北戎人才能毫无声息的突破天堑山与太庸城之间驻军的封锁。”
那些驻军在迎来敌人的屠刀时,恐怕还在茫然敌人为何对他们的位置了如指掌。
他们不是死在北戎人手中,他们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地上的人没有说话,但神色已然证实了云青缇的猜测。
云青缇又问:“上万驻军又为什么连一个消息都没能传回来?因为……你们和北戎人里应外合,截杀斥候。”
在北戎人屠戮大胤驻军的时候,暗地里却还掩藏着一支军队,他们或许还是打着来援的幌子,在斥候们满怀希望之时,几欲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亲手杀掉自己的同胞,为他们的敌人掩盖行踪,真是可笑至极。
云青缇握剑的指骨隐隐泛白,她继续道:“为何投敌?殷长誉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男人面色终于大变,浓浓的惊愕浮于眼底。
“……你,你怎么知道?”他问。
云青缇忽然笑了:“我现在知道了。”
男人面上呆滞了一瞬,怒火中烧:“……你套我的话!”
云青缇却没在看他一眼,径自收了剑。
其实一开始是不确定的。
自南州事发,消息传回上京城时,殷长誉就消失了个彻底,踪迹全无。
之后虽然北疆战起,但云青缇依旧不认为他会冒险前往北戎,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外邦之手,他定然还留在大胤境内。
但凭他一个人,如何能在殷时回的追捕之下隐藏这么久?
——多半有人相助。
现在看来,和殷长誉狼狈为奸的人正是那位临城太守。
她目光转向临城的方向,眼底尽是冷光。
云青缇冷声道:“看着他,一定要让他……好好活着。”
活到他们胜利,活到将殷长誉钉上耻辱柱的那天。
他将是活的证据。
看守的狱卒被这巨大的信息量震惊到呆滞,慢一拍的回道:“……是。”
云青缇慢腾腾的走出地牢。
昨日那样好的阳光不见了,临城也不会来援了,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远在十八城外的殷时回。
还能……等到他来吗?
云青缇不确定,她茫然的望着远方。
厚重的乌云压在这座城的上空,冷眼看着这座城渺茫的去路。
她们现在是孤零零一座城了。
……
第四日,城中粮草已尽,战士们勉励厮杀后却只能蜷缩在角落中,饿着肚子灌着水。
云青缇穿梭在城中,眼看着将士们萎靡的神态,心中忧虑。
修竹看了眼云青缇的脸色,摇头道:“那位金老板,还是说不通。”
云青缇筹粮时曾翻阅过太庸城的商户名册,这位金老板就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城中多一半粮铺都是他的产业,但……他很吝啬。
尽管云青缇上门求助时,数度言明此行是“借粮”,待战事结束之后,她定然会返还粮食或者是换成财物,但这人依旧觉得云青缇是在伸手白拿过后不还,誓要守着他那粮仓。
云青缇沉默片刻,道:“再去一趟。”
金府就坐落在太庸城东,这里是整座城中最富庶繁华的地段,金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常年的养尊处优养出了他一身肥膘,见云青缇二人又过来,他不耐的嗤了一声。
金老板道:“我头先说过很多遍了,想要粮可以,拿钱来换,一石粮食十两金,少一个铜板都不卖。”
他这话说的不像人话,修竹闻声扯扯嘴角,阴阳怪气道:“金老板昨日还说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