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第八天
俗话说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趁着酒意搞事情的人,就比如安嫔。
云青缇阻拦无果,她还是打发了梳棉下去准备结拜要用的黄纸香烛祭品,而后在云青缇生无可恋的目光中,她偷偷摸摸的跑到自己寝宫之中,从床底下掏出了一把……大刀。
那把刀刀身坑坑洼洼满是锈迹,刀锋也不再锋利,但云青缇却在其上嗅到了铁腥味。
“我进宫前,特地求了陛下准许我将它带进宫中。”安嫔抚摸着刀身,眼中有几份怅然,“今日结拜,姐姐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妹妹,唯有这把刀是我十三岁那年父亲赠予我的,我便将它转赠于妹妹!”
那把刀在安嫔手中像个玩具,手腕翻转间刀锋直冲云青缇面门劈砍而下,堪堪停在了离她不过三寸远的地方。
直面死亡的云青缇:“……”
云青缇痛苦出声:“……真不用。”
恰逢此时,梳棉带着一众宫人捧着香烛祭品而来,当先一人见平日里为人温和的安嫔娘娘,手里虎虎生风的挥舞着大刀,竟还险些将云才人砍成两半。
宫人神情一滞,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手中托盘叮咣落地。
四散的香烛断成两截,那宫人慌忙跪下请罪。
“安嫔娘娘恕罪,奴婢失仪,奴婢罪该万死,求娘娘饶命。”
*
半蔷随着大部队行进到长华宫中。
她头颅微垂,眉目下敛,乍看上去与同行的宫人别无二致,但仔细一瞧,便能瞧见她腕部在细微的发抖。
半蔷哆哆嗦嗦的捧着托盘,和托盘上的结拜用的祭品猪头面对面深情对视。
那猪头慈眉善目,仿佛还在对着她笑。
半蔷:“……”
半蔷无声尖叫。
为什么就她这么倒霉,刚巧要捧着这个猪头!
她心里碎嘴子喋喋不休,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努力将自己泯没于人群之中。
但可惜事与愿违。
队伍前方突然“哐当”一声响,似是什么东西坠落于地,然后就是女孩慌忙的讨饶声。
半蔷脑子轰隆一声。
完了。
她想。
在过去数天之中发生过无数次的场景再次重现。
熟悉的感觉袭来,身体似乎过电一样,半蔷原本规规矩矩弓着的腰瞬间挺直,她昂起头,顺手将手里的托盘摞在了身侧宫女的手上。
半蔷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和猪头面对面,还是该哀悼自己不知是死是活的渺茫前路。
她身侧的宫女突然和一个猪头看对了眼,脑子懵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恐的抬头看着半蔷,想拉却腾不出手。
她只能看着半蔷雄赳赳气昂昂的奔着大殿大步而行。
宫女:“……”
大殿之中。
方才腿脚乱蹬的安嫔好似突然想起了自己是个“娘娘”,酒意不想醒也必须醒了,她尴尬地咳了一声,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
安嫔刚摆好姿态,准备出声,门外突然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这声音不加掩饰,云青缇奇怪的循声望去,就见一宫女气势汹汹的冲进来。
她挺着腰板昂着头颅,大声道:“安嫔娘娘何故一言定人生死?!您身为一宫之主,如此滥杀,又何以让人信服?这地上这些香烛是死的,可您眼前却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伸出手正准备叫犯错宫人起来的安嫔:“……”
刚刚求完情,端起茶杯准备润润喉的云青缇:“?”
天青色的茶盏被她拈在手里,云青缇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跳出来的人。
她穿着普通宫人穿的豆青色衫子,容貌清丽,眼部线条圆润柔和,显得有几分幼态无辜,此刻瞪着眼睛的模样一点也不凶狠,反倒有几分可爱。
明明此刻无风,但她的裙摆却不知何原因,幅度细微的颤动着。
云青缇细细打量半晌才发现……这颤动来源于她裙摆下不断哆嗦的双腿。
半蔷维持着不屈的表情,实则心中泪流成河,不太清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梳棉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胆大包天的宫女,当即向前一步:“大胆——”
“胆”字话音还未落下,面前宫女就带着一脸的不屈不挠,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态度转变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梳棉:“?”
她还没喊到让她跪下咋就跪下了?
此时,跪倒在地的半蔷内心十分忧愁。
腿太软了,根本站不住。
半蔷宛如一滩烂泥瘫坐在地上,面上一派不屈,心里却已经在思考自己死后的棺材究竟是用翻盖的还是滑盖的。
但她又想到自己一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