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凉夜如斯麻，Star War

奶茶店内，苏佑慧极其专心的拿笔在一张张报纸上圈圈画画，嘴里还叼着一块面包，时不时喝口奶茶以防噎着。在对面，修长白皙的手指“哒哒”敲着桌面，蓝色眸子眨啊眨，看着某人的笔耕不止，半托着腮：“堂堂法律系优秀生，居然放弃大好前程不要，非得白‘嘴’起家。”

“裴少爷，你所谓的大好前程是什么？到你老那集团里上班？”苏佑慧似乎没有闲工夫理某位显得发臭的少爷，兀自目不转睛盯着报纸，圈圈画画，“另外，成语不能乱用，更不能乱改。谁告诉你有白‘嘴’起家这个说法的？”

对于某位非纯正国产人士，苏佑慧向来不放过教育他国文的大好时光——实际上也就是享受抓住某人国文痛脚的快感。

“这是自然！裴氏财团虽说不算是全球霸主，但也算三百强之一，进了我那集团，保管你一年风生水起，两年升职加薪，三年四年保你三代富裕！你这死女人居然还拒绝，跟钱有仇？！”裴少轩正色道，“另外，你们法律系的难道不是靠一张嘴吃饭的？你又想从底层开始打拼，不是白嘴起家，是什么？”

“我这不是跟钱有仇，我是跟你娘有仇。”苏佑慧终于抬起眸子，然后甩给他大大的白眼，“我谢谢你，在美国的那大半年，成功在你母亲眼里树立了我这么个野蛮女友形象。你家上下看我那眼神，真的，终生难忘！你确定你娘在集团看到我，不会做恶梦，然后拿扫帚把我轰出去？还有，谁不是靠一张嘴吃饭？你子承父业，应该叫什么？黑嘴起家？”

“……国文我肯定是说不过你的。不过，你知道吗，像你这样从头开始干，是很蠢的。”裴少轩瞥了一眼她圈的东西，蹙眉摇头道，“以后你喝西北风吗？”

苏佑慧摇摇头，“万事开头难，我必须得有工作经验，才能一步步往上爬。位子低怕什么？我可以跳槽啊，有了几年的工作经验，还怕在大企业面前没资本？就算入不了企业，积攒了经验，自己开个律师事务所也是可以的呀。”

“那你直接开律师事务所就是了。”裴少轩再次甩出建议，带着橄榄枝的芬芳，“我可以帮你做宣传……”

“Stop，stop！我谢谢你，裴少爷，你觉得本小姐像是坐吃富贵的人么？”苏佑慧急忙一手捂耳朵，一手推了他的话，“靠你们的声望，来帮我铺路，那我跟没用的富家子女有什么区别？你要是真的真的想帮我的话，诺，帮我再点一杯奶茶。”

裴少轩略微无奈的接过她递过来的奶茶单子，顿了顿，似是喃喃自语，却仍然让苏佑慧听见了：“如果……是金月夜帮你……你怕是不会这么高姿态了吧……”涩涩的语气，苦苦的笑意。苏佑慧略微有些诧异，她蹙了蹙眉，没有抬头。是她敏感多疑了吗？他的语气里怎么感觉到……不一样的味道？

“他不会帮我的。”苏佑慧接口回答道，“因为他比谁都知道，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的道理。连他都不想靠金家，怎么会来这么想我？你呀，想多啦。”

裴少轩点了一杯奶茶后，看着面前黑发轻挽、微微凑近面庞看着报纸、清丽脱俗的女孩，自己遇见她……多久了？一年多了吧。倔强如她，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援手，却最厌恶别人没来由帮她的手——她想自己来。这份倔强，亦或是骄傲，从何而来？曾经听李哲羽低低说过她的性子，是一个需要依靠的少女啊，偏执、双面、拼搏、呆傻、动不动就哭的稀里哗啦，所有的形容词都曾堆积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上——

然而，现在，坐在他对面的她，除却拼搏和些许呆傻，其他哪有半分可以窥见的样子？她的柔弱、她的偏执、她对温暖依靠的急切盼望，他从未见过。岁月的沉淀，真可以让一个人蜕变如斯吗？

风吹窗帘，苏佑慧散落在额头的刘海被吹乱了。她也懒得去梳理—现在的她哪有心思把自己的手搁在梳理头发上？！裴少轩怔怔看着，下意识伸手要梳理她的发现——

“啊，对了，少轩……”不期然，苏佑慧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他，正撞上他伸来的手掌，那双手一下抚着她的额头，抚着她的刘海。裴少轩觉察出手掌内的那份柔软，下意识想停留久些——但只不过是一秒的样子，他便收回了手，看着她：“咋啦？回心转意，想投靠我裴家大本营啦？”

苏佑慧似是没有把他前一刻的失神当一回事，白了他一眼：“做梦吧你。我是想说，最近你见着洛谖了吗？那鬼丫头，好久没见了！”

“你说她啊，前不久倒是见过一次。不过好像情绪不太对。”裴少轩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我想你问李哲羽可能更好些。那丫头好像现在经常往他家跑。”

“唔……她看上羽了啊。”笔尖戳着下巴，苏佑慧一听便明白了个大概，心里倒是宽慰不少——李哲羽是她最放不下的人，洛谖性子直爽，人单纯机灵，如果她可以打动羽的话，一定是一个很美好的结局。只是……她从未察觉出李哲羽有丝毫不一样啊。该关心她，依旧关心，挂念依旧挂念……苏佑慧长叹一口气，羽，何苦来？

苏佑慧呆呆想着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