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更冷了些
付枕清回来雾水,算起来有三个年头了。
她现在在一所中学里做化学老师,两年前学校新校区刚刚建成,第一年招生,师资短缺,她也被临时抽调过来。不过刚好可以住在付闻清原先在医院附近租的小公寓里。
雾水这座城市,这几年变化不小。政府重新规划建设新城区,连带着这附近的房价都涨了不少。付闻清前几年一下子交了五年的房租。
虽说当时带着些急切逃离父母掌控的叛逆,像是一场无声的抗议,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但着实让她捡了个大便宜。
小时候她一直是随着父母住在老城区,高三那年全家又搬去了南涓市,差不多十年的时间又重新回来,陌生感油然而生。
付枕清不会开车,天太晚了公交车也已经停运,此时回家全靠一双腿。
走过几个街口,人流渐渐变得多起来。这几年拔地而起的写字楼,综合商城,俨然成了年轻人的一片新天地。
没有几步路,竟也走出点儿汗,付枕清扯了扯围的紧紧实实的围巾,冷冷的北风毫无防备地袭来,又冷地她一哆嗦。
商场外的电子屏上停留着明星的代言宣传照,
她偶然一瞥,便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
来往人流中充斥些杂声,“看啊,江逾白的新代言。”
她深吸了口气,冷风夹杂着冷空气冰地鼻腔传来一阵痛感,连带着鼻头都变得红红的,忍不住地“哈”出口气,氤氲起白雾。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像她现在驻足停望的动作颇为不妥,连忙回过神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收回目光。转过身来,低头盯着自己脚下的路。感觉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
身边的嘈杂人声也掩盖不了这诡异的现象。
像是刚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像是只急切把头埋起来的鸵鸟。
没来由的,付枕清如何也想不明白,心里这场没来由的慌乱。
她躲不开江逾白这个名字的,付枕清最是清楚不过。铺天盖地,满世界都是他的消息,再刻意的逃避也无法毫无纰漏地掩住每一个缝隙。
每每想到这儿,付枕清心里总会升腾出一种无力感,不知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怎样。
她眼前光秃秃的路面,首先闯入的是被风吹起的黑色毛呢大衣的一角。眼看着对方合着自己的心跳一步一步越走越近,付枕清却一点儿也不敢抬头。
不知怎么的,付枕清心里更乱了,手也不自觉地攥紧,就连呼吸的声音也变淡。
似乎当下就确定极了,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他。
刚刚广告屏上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心里不禁升腾起一种不真实感,连着脚下也变得轻飘飘起来。
他好像也不急,就在离她两掌的距离,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许是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付枕清迟迟没有抬起头。她承认,无论多少个年头过去,此时此刻,这个情境下,她还是无法做到心平气和,豁达坦然。
即便是这些年里,她刻意回避过去的种种,一刀砍断所有往昔的枝杈,只待一个新的春天的来临,也能给她降临新生。
“付枕清。”
他叫她,声音轻轻的,刻意压低的声音,透出一种颤意,像是在这北风的来回呼啸中站不住脚。
付枕清有那么一刻希望这风刮的再大些,让她耳边只留下呼呼风声,让这声“付枕清”永远淹没在这里。
她突然就懂了,为什么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封雪盖。面对这个难解的问题,她一向理科生的思维在此刻突然有所突破。
—她还在奢望。
—她还在心存希冀。
这样的想法太过可怕,付枕清一时间有些呆住。是这样吗?
“付枕清……”
像是下了最后的通牒,让她不得已抬起头。她知道自己在这一刻看上去会有多狼狈。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时而挡住她的视线。
不是没有想象过重逢的场景,但把脑子里的影像搬到现实中来,就好像给一帧帧闪过的电影片段按下了静音键,她连一句“江逾白,好久不见”都堵在喉咙,讲不出来。
怎么办……
付枕清草草扫过他的脸,刻意避开眼睛,但余光还是闪过他眼底里的泛红。
再也不敢在这里多站定一秒。
绕过他,从他身边走过,小心翼翼的避着他的衣角。
鸵鸟,也很擅长于逃跑。
还好,他并没有追来。若是他不依不饶,两个人在这大庭广众下拉扯,付枕清只是想想都有些后怕。
脚步越来越快,逃离路灯下的光晕,却又忍不住的回望。手指因为刚刚一直紧攥着,现在还有些泛白,由于慢慢回血,又多了一丝麻痹。
先是看一眼高高悬在空中的广告牌,视线下移,得体的外衣很好的修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