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码

“它会像毒一样，慢慢地腐蚀你的灵魂，我们通常称之为求而不得的痛苦，亦或是，近乎病态的执念。”

.

.

.

我有意拖延了三天才去找边伯贤。这三天我借着熟悉环境的由头理所当然地跟着两个看着尤其凶神恶煞的小伙子四处逛，算是把这分部整体逛明白了。

分部是意料之外的宽敞明亮，隐匿在一众教堂高楼之中，层层林立，戒备森严，甚至从外表看与一般办公建筑并无二致，私底下做的却都是杀人犯火的买卖。

作为亚洲首屈一指的□□，在警方找不出证据的情势下，猖狂得地盘都搁明面上圈好了。

少数不能靠近的领域，想必就是外头那些人不惜一波波地送命也要进去一探究竟的地方。其中自然包括边伯贤的私人空间。

距宋慈告知的离开时间仅剩一天时，我独自坐着电梯上了能搭乘的最高层，剩下的四层楼守卫密集，只能自己一阶阶走上去。

刚出了电梯门果不其然被拦上了，拦的那人面无表情的拿鼻孔瞅人，“干什么的？”

我心想着老祖宗先礼后兵的传统美德可废不得，于是先装了一副温和样答，“有急事见边四爷。”

那大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想到什么似的笑了声，“你是前几天刚进来的女的？看你这样子，找咱们爷做什么，暖床？”

说到后面俩字还刻意压低了点声，但仍然惹得他周围一排人都毫不掩饰地讥笑起来。

我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等人都笑够了，我才微微向前探身，也笑起来，眼睛却冷冷地盯着他，像在怜悯一个死人，尽量一字一句地：

“我没弄错的话，按帮里的规矩，你应该麻利点滚去知会一声吧？看来昼巡或许是个养饭桶的好地方，连你这种货色也容得下。”

“没长眼的娘们，你以为你对着谁耍嘴皮子呢！”那魁梧的男人顿时怒容满面，嘴里骂着就要从腰间掏枪。他刚握上枪柄，旁边一个还有点清醒的就拉了他一把。

“哎老刘，冷静点，犯不着的，咱的确得按规矩来。”

那叫老刘的最后狠狠剜了我一眼，被那劝的人硬扯着骂骂咧咧地上楼去通知了。

我等在原地，目光冷扫过还站着的一排神色各异的人。

真是一大早地就坏心情。

好在这走廊里都通着风，清瑟地吹得脑子更清醒了些。

吹得够了一回头，嘿，那老刘已经回来杵拐角那等着呢，挺有点低声下气的样子，同刚才跋扈的态度截然相反。

要不怎么说没脑子就是混不好呢。

我这会也来了点兴致，抬脚走上去跟人隔着一个阶对视，幽幽开口，“呦，回来了，上头怎么说呀？”

老刘猛地抬头，憋着劲似的，“你……走着瞧，看你多有本事！”

“呵。那就……”我脚步一拐，和他擦肩而过，再踏上一阶的瞬间反手按住他的肩狠狠一推，那壮实的男人生生被推得踉跄着从台阶上差点摔了个狗踩泥。

我回头，冲他挑挑眉，“多谢传话了。”

说罢，也懒得再看他的反应，敛了所有表情快步上楼。

一路没有人再拦，我直来到紧闭的深色黑檀木门前，敲了敲。

“进。”门内清冽的声音传来，隐隐听出了一丝倦意。

我搭上门把手，开门的霎那对上边伯贤淡漠的视线。

不同于那晚的随意慵懒，此刻他端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想必在我进门前一刻不停地滑动着，处理面前一堆数目可观的文件和屏幕前不断闪动消息的电脑。

我分明从神色间看出他的疲惫，但下一刻边伯贤却又歪着头，笔尖一点，若无其事般，“听说你有急事找我？”

惦记着我来的目的，我便也不想拐弯抹角了，于是直接道，“我在木屋里藏的货，是昼巡上回被扣下的，你难道没有怀疑过，这不是意外吗？”

边伯贤沉默了半晌，“说来听听。”

我走近了些，倾身将手里一直捏着的纸片推过去，“昼巡，出了内奸。”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也是边伯贤打开那纸片的时刻。他飞速扫了眼，而后将纸片揉成一团随手扔到了底下的垃圾桶里。字迹是打印的，留着也派不上用场了。

“哪找到的？”

“我现在住的房间里。”

边伯贤点点头，而后敲着键盘发了不知什么消息出去，完了目光从屏幕前移开冲我扬扬下巴，“坐。”

我也不客气，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向后一靠，甚至还一手拿过桌上的一个空的玻璃杯，一手端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拿起来边吹边瞧着边伯贤。

或许也是我的举动太过了，他就这么目睹着我的行为，啧了一声，突然语气说得上温和地说了句，“知道么，我还是更喜欢你那天晚上求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