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大江东去
,那是吊丧呢!”
李益明是假的,这回事陆太太也知道。陆怀章再奸猾,为了避免闹出误会,也不能瞒着枕边人。因此,在陆太太面前,李益明无需演什么大家闺秀。
李益明将瓜子儿嗑得嘎嘣嘎嘣响,嘴角边还沾着一片瓜子皮。
“是呢!我以前路过灌云楼,都只能在外头挤一挤听个响儿。跟了干妈您之后,才第一次进这地界!”
李益明一边说着,一边稀罕地摸着身畔的桌椅,“还能坐这么好的位子……”
“小李啊,我怎么跟你说的?”陆太太脸色一拉,“就算是在外边,也少提你从前那些事儿!隔墙有耳!”
李益明吐吐舌头:“这里这么乱,有耳朵也听不见。”
陆太太把眼一瞪:“你要再这样,我可不带你来了啊!”
“好好好,干娘饶命。”李益明作揖讨饶。
陆太太又恢复了笑脸:“唉,不过这灌云楼可是大不如前啦。打仗把人都打光了。现在哪儿还能挤到门外去?”
李益明应着声,随手拿起灌云楼特别提供给贵客的茶杯,举在眼前,打量着茶碗盖上的蝇头小楷:“欸,这杯盖上写是什么字儿啊?”
“嗯?”陆太太被台上的戏吸引了目光,没有听清李益明问了什么。
“还挺好看,人……人什么?”李益明凑近杯盖。
“君为袖手旁观客,我亦逢场作戏人。”
一道声音刺破嘈杂的空气,李益明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谛听竟然站到了自己面前。
谛听露出阴森森的笑容:“李秘书不认识?”
李益明一噎,摆摆手将茶碗放回桌上:“当然认得。只是字太小了,我看不清。”
陆怀章跟在谛听身后上了来。在戏院这样的地方,除了喝彩的时候外,直绷绷站着挡人视线是大忌,容易被人扔鞋底子。
陆局长一向平易近人,体察民情,很识趣地没有站太久。
“你,一边去。”陆怀章对陆太太抬了抬下巴。
陆太太莫名其妙:“你干嘛啊!我还要听戏呢!”
陆怀章眉毛一立:“正事。那边有座,给你空了。”
丈夫露出这种表情时,意味着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因此,陆太太虽然十分不舍,还是不情不愿地挪了窝。
“欸,夫人将这个带上。”谛听笑道。
陆太太一回身,只见谛听手里举着个果盘。瓜子儿花生细巧果子,堆了一座小丘。正是李益明刚刚大快朵颐的那一盘。
陆太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搁那!”
谛听不言,仍旧执着地将手举在空中。厚重的木质大盘在他手中好像没有重量。独眼闪着幽异的光。
陆太太被那只眼睛看得毛骨悚然,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道骂声:“在那戳着干嘛!家里死了人挺尸啊!”
陆太太一个激灵,狠狠瞪了谛听一眼,接过果盘走了。
陆怀章坐到陆太太方才的位置上,摸摸鼻子,露出一抹苦笑。回家怕是又不得消停喽。
李益明猫着腰起身,谛听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胳膊:“李秘书哪里去?”
李益明莫名其妙道:“我跟着我干妈去那头啊。给您俩让座。”
谛听似笑非笑:“不必了。”
说罢,谛听轻轻扫了一眼坐在李益明身边的看客。看客本来正在听戏,忽然感到一道冷光闪过,一低头,只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老兄,噤声。”谛听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公事。”
看客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地退位让贤了。
李益明被陆怀章和谛听两面包夹在中间,似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局长?你和崔组长找我有事吗?”
陆怀章清了清喉咙:“没事。这出戏是什么?台上这谁?”
“《关大王独赴单刀会》,”李益明眉飞色舞,“干妈说了,这是北边最叫座的角儿,叫什么‘海中天’的。这还是第一次来灌云楼演出呢。您可有福了。”
谛听笑着接话道:“局长今天心情不好,来散散心。”
“心情不好?”李益明看了一眼陆怀章,“局长不是天天都心情不好吗?”
谛听:“……”
陆怀章深知,和李益明搞委婉、旁敲侧击那一套是不管用的。李益明的耳朵似乎有些毛病,永远听不清这世上的弦外之音。
“嗯。今天抓的两个地下党废了。”陆怀章面无表情,只是牙咬得有点紧,“他奶奶的——真他娘晦气!”
“原来如此。”李益明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台上的老生。
陆怀章媚眼抛给瞎子看,只得冲谛听使了个眼色:还要继续问吗?
谛听点了点头。陆怀章只得不情不愿道:
“可惜啊!那两人还挺重要的。代号叫什么来着?”
谛听接话道:“一个叫江风,一个叫江水。”
“对对对,江风江水。”陆怀章摩挲着茶杯,斜眼打量李益明,“这两人要是招供,汝关的赤匪能起出一大截!”
台上的老生一亮嗓,高昂激越,穿云裂石。
“好一派江景也呵!”
李益明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