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步惊变(8)
皱眉。明明先前的伤早养好了,歃血封印和厌晖海时候耗的神力也被她催着喝药,不该……
“怎么突然这样正经。”玉蘅颇不自在地摆摆手,“此处又无外人,我是说九楦并非外人。且我心情本来便不大好,你又这样,岂不是故意讨我的嫌。”
“你便当我不在。”九楦耸耸肩,“我从不干涉她们姐妹俩的决定。”
白慕尘便点头应下,像是错觉,故安想,他眼中含着几分谢意。然转瞬即逝,随后仍是看着她开口,“你此去数百年,即使忘之池能够护元神,但凡间种种变幻莫测,皆能生出险要。我虽定会时时看顾,也怕不能全然顾及。因此前日便想出个万全之法——至少我自以为是万全之法,能护着你。”
他见故安怔愣,立时轻轻握住她指尖,挡住她的话。
“我明白你意思,”他笑笑,神色间却有冷厉刹那闪过,“无非说这是你劫数与历练,合该一人经受云云,但此次毕竟与寻常神族都不同,我是说……保不准北芜原会动什么手脚。”
听至此处,玉蘅亦点了头,道,“此言不是危言耸听。我虽不知他们为何要针对三梵之人,但自那两个魔将在凌霄殿上举止看,他们是能做出这等卑劣之事的。”
“不过,”她随即起身,“我与九楦一样。小安,此事你自己定下便好。我们俩,”她拽着九楦的袖子,把实则并不情愿的上神也拉起来,“先出去等着。”
没等故安出声,殿门竟已干脆利落地关上了。她叹一口气。
“我懂了。”她低声道,“所以……是什么法子?”
“我不会干涉你轮回历练中一丝一毫。”她这是应下了。白慕尘声音便轻快许多,道,“只是若有上界力量横入凡世干涉,在你神魂危急之际,能够替你遮挡、或动用一分神力做应对。”
他微微抬起手腕,一朵灵动的红莲火便从故安袖口跃至他掌心。他开口道,“你在司命的簿子上记了名卷,忘之池便有了印记,将封印你法力与元神,但这点儿小东西,它却管不着的。”
我已将自己十中之一的元神之力分出来,寄在这红莲火上,让它附于你魂魄,随你一同下界。法器不行、神力不成,我试了两日,只有裂出元神行得通。
到时谁若要伤你根本,它尽可保你。
话音甫落,尚未等故安反应,那朵赤焰莲便闪烁几番,分外炽烈地燃烧起来,飘在白慕尘手中。他则正望着她,一双桃花眼灼灼,里面似也燃起业火。
“小安。”他几似祈求,“是我无能。到底也仅做到这样……可以吗?”
“下回。”
故安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极少这样。即便是在烛沧境那日、或是在秘境当中,也未至如此。她看着白慕尘的眼睛,那里业火桃花都极深邃,像要将她吞没其中。
“不要再这样了。子桑。”
她嘴唇翕动几分,“太疼了。”
“是我的错。”白慕尘紧紧攥着她的手,一字一顿,声似烈风,“从头至尾,都是我的错。再不会有下次了。”
玉清境与故安并不大久远的回忆中无甚差别。仍是五色祥云,炽金圣光,缥缈无着无落。然而她却比头回来时心中安定许多,只还怀着些难以消磨的沉重——一如胸中无形无色、已与她元神交融的那朵红莲火。
“我与玉蘅,都只能送到接引殿。”白慕尘道。他眉眼皆极柔和,轻轻牵着故安的手往前,之后便再无话,只听玉蘅在这不过几步远的路上断断续续说了许多。三梵神官长最终忍不住,在高耸的殿门前将故安抱了个满怀。
“小安……”她喃喃道。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引殿飞檐与宫墙皆没入云雾,看不到色彩与轮廓,唯有金光辉映,铺展成朝向殿内、望不到尽头的路。
“好啦,神官长大人。”故安拍着玉蘅的肩,笑道,“别哭啦。”
她看着姐姐有些憔悴的脸,从来明艳面容上泪痕交错。她心中忽然尖锐地痛起来。
那大抵便是分离之苦。故安想。然而随后便化作酸涩,一点点埋入魂魄之间。白慕尘的红衣则将将闯入她眼帘,占据另一分颜色。
“平安顺遂。”白慕尘轻声道,他声音有些哑了,“我……”
故安却转过身来,微微笑着望他们两个。她站在大殿之前,银白色衣裙几乎消融在耀眼光芒当中,而后开口,打断他的话,坚定道。
“等我回来。”
接引殿中并无天地边际,亦无实在路途。故安是在迈入那道门槛后,才知如此。但她能一步步往前,朝远处那道洁白人影而去。纱衣轻盈飞动,映于水雾之中,待她行至面前,才转身笑着瞧她。
“恭迎故安帝姬。”那女子道,“帝姬既要往凡尘一遭,便随我来吧。”
然而她眉间那道赤色花钿与眼尾泪痣,却鲜明地跃入故安的眼。
“你是……”她怔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