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步惊变(8)
10.
“北芜原既想要个交代,又奉上了诚意来换。”白慕尘话里含着教盛衷听了极不舒服的笑,在这上,他向来与君上态度极一致——神族不是什么好种,子桑君是其中之最,“司廷意见,也算恳切,然而到底有些偏激,甚而显得小气。且……”
白慕尘顿了顿,“方才本君默背天规,实在也并没寻到有哪一条是能对故安帝姬施以惩戒的。”笑意中竟是威胁,形势一时与方才反了过来。
话音一落,佑德、肃止与盛衷倒是难得露出相似神情:天帝陛下虽竭力掩饰,但微微翻起的白眼仍暗示他不信自己这个弟弟能背下天规来;另两人则是不约而同地嫌弃,却也不敢将不满说出口便是了。
总之,都使殿内沉肃气氛稍显动摇。
玉蘅在当中却似异类,她盯着白慕尘指尖转如碧影的雾蒙扇,两人眼神有一刹相对。她瞳孔微微放大,电光火石之间,她紧接着开口。
“但子桑君也知,我三梵从来顾念大局,帝姬尤是如此。此次既是为彰法度、明取舍,因此故安帝姬也愿以三梵之名,担这番责任。只是……”
“只是若这样,这‘惩戒’究竟如何定,不如就交由三梵自行呈议更好。”
白慕尘起身,将一番应对补全,倒使肃止与司廷都有些不知所措。若真如此行事,其实合肃止心意:他岂不知先前所言是得罪三梵、分裂八荒,但神魔大局在此,他最忌大战,亦是无法。如使三梵自家决断,正使他少惹一分不快。且任哪个明眼人都能看出,白慕尘那厮也是个偏心的。
盛衷则深觉此言荒谬:哪里有自己人审自己人的道理!那小帝姬随便糊弄糊弄,魔君一场筹谋岂不要落空?然而他亦无话可说,还是宫啸拽拽他的袖子,传音道,“神族从来要脸,正因要脸才提这法子,当然也会因死要面子,对自己下狠手。”
然而也并不容何人再反对了——哪怕仍是不满的九楦都没能插上话。佑德面上显出十分端方的笑,道,“此言正是中肯。照本君看,不若就这样办最好。”
肃止顺势拱手道,“子桑君巧思明断,司廷亦皆赞同。”
涂山野本就是个精明的,他此次出头除却为着故安,亦有将青丘摘出是非、于司廷中重拾威权的之意。因而看出白慕尘与玉蘅之间那点眼色交锋后,便不再同肃止唱反调。只刻意站到肃止旁边去,笑里搀着十分假,“经此一事,看来我也得常回司廷,帮肃止长老理理事了。”
九楦则似发觉什么,瞥了白慕尘一眼,轻笑一声,“还算聪明。”
随后拍拍玉蘅的肩,道“且在这儿等我”,便又如来时一般,甚不等佑德出言挽留他吃个便饭,就谁的面子也不给,飘飘然走出凌霄殿了。
“九重天法度严谨,三梵神官长大义,在下佩服,亦代魔君与长公主,愿定下和约。”盛衷笑道,“在下相信,陛下会给出个八荒信服的答复。”
佑德正起身,威势锋含不露,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那是自然。”而后看向玉蘅,“三日之内,为本君与司廷呈上议定之果便好。到时北芜原使者再签下协约,九重天即遣日曜星君为使往金乌河秘境,履行另一承诺。”
九楦回长明殿,实则是为亲自护送故安再来。除归容仍在天魔殿外,三梵众人皆在长明宫中等着,随即亦知凌霄殿中事,然而除却心中愤然外,亦无可奈何。
且那转机中的蹊跷已显而易见——是故安提早便与白慕尘说好的、她自己的选择。
只是不知,究竟有什么两全之法,竟令子桑君也不甚介意了。
“将事端集至我头上,总比揪着三梵、或是阿渝不放要强。且我是为自己赚了好名声。”故安耐心解释,“控制魔力是冒险之事,蓝楚已领教了九重天与三梵的手段,蓝秦又重伤难愈,定不敢轻举妄动。我正趁此时机去历练,既是修炼,又能疗伤,是好事啊。”
临初沉默半晌,推开哭丧着脸、拉温渝一同不停折腰道歉的五长老,叹道,“小安说得对,是好事。”
被九楦打个趔趄,“好你个头。你替小安儿去挨苦受难?”
临初恨不得钻进地缝,“我也想啊。但……”
“好啦。”故安无奈,扯扯九楦的袖子,“得走啦。姐姐他们还等着呢。”
九楦轻嗤一声,见她目光又投向殿中一直沉寂的温渝。故安走到他身边去,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可别多想。归容姑姑不在,秘境与三梵之事,皆得你好好帮着姐姐了。你若做不好,我回来也是要算账的。”
可你此去与旁的历练又不同。从来神族子弟往凡世历劫,不过八苦一世,回来便忘了。哪像你,七世轮回,少论也要几百年。
温渝眉眼低垂,话哽在喉间,一身黑衣更显黯然。然而故安道别已毕,连白衣衣角都消失在殿外了。
三日之后,协约既定,神官长玉蘅、九重天日曜星君便与北芜原两位使者一同前往三梵,详叙秘境之事。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