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家
孟聆竹一直专注地在包里翻找身份证,自然没注意那投来的目光,更不知道沈逾白刚出了电梯,在大堂停留片刻,又步入了门外平静夜色。
她也无暇去关注周遭往来宾客中是否刚掠过他修长身影——
光接受没带身份证这事实,就消耗了全数心神。
低低叹出口气,孟聆竹开始思虑今晚容身之地,正规酒店都需要身份证来办理入住,她先前在南杭租的房也早已到期,投奔林知妤不是不可以,但她和同事合租在公司附近,临时上门怕扰了人家心情。
这一想,没确定下宿处,倒把预选全都排除了,
还记得先前翻身份证时在包里翻到的那物件,孟聆竹手指往里一探,几乎刚触到金属冰冷触感的瞬间,她纠结思维拉扯,在脑里开一场各执一词的拉锯战。
保守派扯着嗓制止,说既然决定疏远关系,就别再牵扯进雾里看花的情感,激进派则认为今晚的宿处要紧,甭管那什么夫妻界限,毕竟这房她也算占一半空间。
胜负还未分,手机突然来了消息的提醒声。
孟聆竹松了钥匙,摁亮,几日没联系的头像跃然于最上方。
言简意赅,动机不详。
[出来。]
站起身来往酒店门口走的间隙,孟聆竹还有点拿不定他发来这句话的用意,毕竟追溯到电梯口巧遇那会,她早已用晚餐准备离开,而他不过初入宴席。
那这句出来?
是发错对象还是故意戏弄,黑色车身乘着夜色滑入门口时,孟聆竹才收起心底那一点困惑。
入夜气温低,晚风更添寒凉之意,她抱着裸露在外的藕臂,朝半降的玻璃窗望进去。
沈逾白斜倚在另一侧,在月光透不进的昏昧中,那因浅淡醉意而泛光的含情眼便成了她视野里最突出的亮点。
她听到自己的嗓音平静,“有事吗?”
好像只有将距离拉近才能说出邀请,他微探身,略沉语气不容置疑,“带你回家。”
后头来了车,一声短促鸣笛催动孟聆竹拉开车门的动作。
指甲陷入肉里,再轻轻一掐,倒让她有些破了蛊惑的清醒。
何必心悸于醉鬼的语出惊人。
和前排的司机笑笑,算打过招呼,孟聆竹微侧头,一双眸子含着似真似假的困惑,不知是真没听懂他言下之意,还是慌忙掩盖怔然的故意曲解。
“溪谣镇地僻路远,你要送我回家吗?”
他沉吟片刻,似认真思考。
“司机送完我就休息了,夫人生性善良,我想便是不舍得让人加班的。”
沈逾白一顿,说自己为人丈夫,本该亲力亲为,但,“我喝了酒,只怕有心无力。”
孟聆竹刚想说自己有车,不必劳烦。
“可惜。”
他浅浅一声叹,只是那略有笑意的尾音却窥不见丝毫可惜意味来,“只能委屈你和我回家了。”
眼见着轿车就要驶出酒店大门,孟聆竹晃晃指尖勾着的车钥匙,拒绝得隐晦。
沈逾白却显然会错了意,以为这是一种羞于启齿的默许,顺势勾过钥匙圈上挂着的聆泠,将她车钥匙牢牢攥在手心,“明天让助理给你开过来。”
“带你回家。”
他微倾身,淡淡酒味随晚风吹入窗里的草木香钻入她鼻腔,再缓声重复。
孟聆竹空下来的手不自觉地撑在膝上,细嫩皮肤摩挲着银边刺绣。
先前自己独自坐在大厅将一众选择排除后,是有考虑要不要到那房子住一个晚上,但此时被他主动邀请,倒显得她这人左右摇摆,先前还硬着声要划明界限,现在又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倒戈了立场。
但一时也没有更好办法。
司机全程竖着耳朵,捕捉到沈逾白话里的关键信息,很上道地调转了方向,孟聆竹在心里另寻他法的这会儿功夫,他已经开到了目的地附近。
栏杆缓缓上升,轿车稳稳驶入市中心附近一高档小区。
孟聆竹已经无暇回顾自己倒像被赶鸭子上架的始末。
因为被司机听到那句沈逾白口里那句“夫人”后,就放心地将这半醉状态下的男人托付给了她,轿车一扭屁股绝尘而去,掀一阵寂寂寥寥的尾气。
今晚宴请的不乏商界大拿,沈氏集团作为东道主,而他作为集团的最高者,怕是被三番五次地敬酒。
孟聆竹不情愿地瞥了眼,他向来薄凉的眼睛此刻微耷着,面容稍有倦色,挣扎过后,还是虚扶上他小臂。
“能走吗?”
“开车不行,走路还是有余力的。”
话虽如此,孟聆竹仍旧没放松警惕,毕竟他那说一不二的逞能性子,在溪谣镇闹出的那点事她还记忆犹新。
进电梯的一小段路,他被酒精侵占的大脑虽不胜平日里通前彻后的清醒,但始终本能性地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