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我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天界，却被一层厚厚的结界挡了回来，这结界与岱关山的结果同样雄浑霸道，我想起人间集体赴天界的仙真们，直觉不好了起来，拔出珠钗拼尽灵力作势划下“仙子不可！”

一个面生的天将携了一队天兵拦住了我。

“原来是璇玑宫的黛仙，失礼了”天将走过来拱走一礼“末将巨阙，奉命值守结界，还请黛仙体谅”

我还了一礼问“请教将军，为何要布此结界？”

“黛姐姐”空中听闻一声，随即一身白衣的幼玉现了形，他又长高了些，如今稚气全褪，俨然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气质疏朗，颇有林下之风。

“黛姐姐，天帝哥哥特地嘱咐了我在此等你。”

我蹙着眉，心里有数千疑问。

“这结界一时半会儿不会开，也不能开。此际天魔两界正在合力降伏上古魔军，人界孱弱，天帝哥哥特布下结界护佑。若结界不慎被打开，遗漏一二魔兵窜将进来，将致人间大劫。”

我听出了事态严重，心突突跳了起来“什么上古魔军？”

幼玉拱了拱手“说来话长，黛姐姐还是随我一同去太湖安置下来，我再细细与你道来。”

我看了一眼结界，如今使不上力，也添不得乱，只得随着幼玉去了太湖，我终于见到了诗中所绘的八百里荷塘，却失了欣赏的心情，心中只惦念着天魔大战的事。

幼玉知我心事，将我带到洞府，方把事情始末同我道了一遍，原是过去几千年来魔界魔尊几度易主，魔界诸王人心散乱，新任魔尊鎏英服不了众，驭下混乱。便有人起了那不臣之心，擅用禁术潜入忘川河召唤吸食了上古魔军魂魄以壮大己力，后遭遇反噬爆体，上古魔军魂魄四散附身于魔界众生身上，且此魔魂不知得了何力，能一传十十传百，致使魔界流毒万里，魔尊不得已向天界救助。天帝为止天魔两界数万年争端遗祸，与魔界立下契约，约定魔界百万年称臣纳贡后，便同意出兵，因此等事端亘古未有，兹事体大，六界散仙众真皆奔赴天界应援，便有了我每访必踏空之事。

那日姑苏相遇，便是他亲布结界之时。我被他留在了人界，和幼玉一起。

“可他曾发了上神之誓此生永不踏入魔界”我急道。

“无妨，天帝哥哥督军忘川河上，不跨魔界自然无事”他温润地笑道。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若事不可控，他必须要跨入魔界将会如何？”我抓着幼玉的袖子问。他把我和幼玉留在了人间，又去安顿了锦觅和侄儿，六界法力高强的散仙众真皆赴此战，我不能不往最坏住联想。

幼玉的脸白了一白，极勉强地扯了个笑“天帝哥哥不会那么没分寸的。”

“如果违背了上神之誓呢？”我固执地追问。

“将遭十万雷劫。”幼玉的脸更白了。

我在月下的话本里见过他受三万雷刑的样子，立即浑身打了冷战“他本就只余半条命……”

我怔怔地默坐了片刻，方问“他让你去结界处等我，可有留什么话？”

幼玉摇了摇头，却从袖中取了个翡翠色的盒子递给了我“他以为你躲在人间，这些年来每到人间四处寻你的踪迹。后来魔界事发，他忙了起来，托我留意你的消息，并留了这件东西。说你看过后，就会知道了。”

我接过东西，心和手一起微颤起来。

幼玉起了身道“魔界大战一时不会结束，好在这几日天帝哥哥把人界的时间与天地调整到同步了，黛姐姐便在这里休息几日，若有消息便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看着幼玉的背影消失在珍珠帘之外，才小心地打开盒子，一串剔透的绛色珠子安安静静地躺在碧色当中，珠串下面叠着一张小纸条，我颤巍巍地展开它，是他惯用的魏书行书，只写了一句“我的逆鳞和七经八脉都曾赠过别人，唯有这心头血是干净的，万莫嫌弃”

我握住珠子贴在心上，想到自己说的“我的心干干净净的，要拿一颗干净的心来换”这样的混账话，哭到肝肠寸断。

我和幼玉逡巡在结界，焦虑地等待天界的消息，直到第三日的晚上结界方才打开，无形的气波一撤，一场细雨漂漂洒洒向人间，我闻到那神清气爽的气息，浑身却毛骨悚然起来，是甘霖，天道在雷劫后的奖励。

我化成流光用最快的速度去了璇玑宫，大殿外围了各类臣子仙官影影绰绰的一大片，巨烈的心跳让我认不出也无心认出他们，我失礼地拨开他们，闯进了寝宫，湖绿色的床榻边围着太上老君、歧黄仙官、玄女、邝露等几个亲近的人，旭凤居然也在，我从那众人的间隙中望到了榻上，人影单薄面色灰白，嘴角一抹腥红分外刺眼，眉眼依旧如画，却安静得无丝毫生气。

“陛下”我轻喊着，喉咙却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