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一）

这个更加称手。”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夜璃合上盖子交还给他，但他并不伸手来接，只是笑道：“方才还说感谢我，这么快就忘了？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她随口就答：“谢你怎么还能要你的东西？要也是该我送你东西才对。”

谁知他竟是突然来了兴致，颇有些期待地问道：“哦？你要送我什么东西？”

夜璃：“……”

她什么时候说要送他东西了……不是，怎么就变成她要送他东西了？

迎上他满含期许的目光，夜璃还是硬着头皮回道：“你想要什么？”

他好似早已关注到了某样东西，指着她身后放在椅子旁的剑问道：“这个剑穗是你做的吗？我倒是从未见过如此别致的款式。”

她回首看去：“随手瞎编的。”

这话并不是她胡说。前些日子在吟花谷喝光了宋臻十来坛桃花醉，她闲着没事干，便用封口处拆下来的绳结做了个两只小酒坛造型的剑穗，一时兴起想出来的款式倒确实是独一无二。

白书颜兴致盎然道：“那我就要它了。”

夜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做工粗糙的剑穗，不可思议道：“你想要这个剑穗？”

“嗯。怎么？不愿割爱吗？”

不管是以前的地位还是现在的身份都养尊处优的某人，饮食起居处处金尊玉贵，吃穿用度无不是万里挑一，居然能瞧得上这种粗制滥造的小玩意，令人难以置信。

她嘴唇嗫嚅了两下，很想问他为什么想要，但最终还是只说：“没有，就是……你想要便拿去吧。”

说不定他也只是觉得新鲜一时兴起罢了，夜璃说着就把剑穗拆下来递给他。

他接过手后，像是为了表达他是真的特别中意这个剑穗，立马就挂在了自己的青丝暮雪剑上，还兴冲冲比划了两下，表情甚是满意。

但在夜璃看来只觉得有点怪怪的，这个剑穗跟他的剑，甚至他本人的全身上下都不搭边。

这感觉就像在一副精致细腻的工笔画上，题了一个丑到想哭的签名，满满的违和感。

不过人家自己开心就好，夜璃也懒得去做个泼冷水的人。

白书颜得了好处，转头就说自己找白尘雪还有事谈，便不打扰她休息了。

“诶，你的东西忘了。”夜璃叫住了他，把桌上的雕花锦盒还给他。

“若你坚持与我们同行那便收下，我可不希望我的搭档连一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

他只是短暂停顿了跨门而出的脚步，连头都没回，说完就走。

搭档吗？也对，查清幕后之人本就是他们此行共同的目的，她也希望自己能尽全力帮上忙。

夜璃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挂在他配剑上的剑穗随着他的行走一晃一晃地消失在拐角。

她打开盒子，将右手伸进去轻触金缕丝，它便似感知到主人终于愿意接纳它，顺着她的指尖蜿蜒而上，最终盘绕在她的凝脂皓腕处，看起来就像一条别致的手饰，并不感到突兀。

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后，玉舫停在了一个小城镇外的河边。夜璃趴在护栏边跃跃欲试，还不待弟子们将舷梯搭好，她便一翻身跳了下去。

身旁的宋溪以为她是摔下去了，一伸手没有抓住她，正要也跟着跳下去，就见底下的人撒丫子冲到了河边摸水。

玉舫上的房间虽然足够宽敞舒适，但闷了这么久还是这种脚踩广袤大地的感觉最令人舒心自在。

她掬了几捧水洒在脸上，清清爽爽，而后身子往后一仰手臂撑地，抬起脸让阳光肆意地照在脸上，颗颗水珠晶莹剔透，顺着脖颈滑进她的领口。

头顶有几只白鸟飞过，一阵花香袭来，她闭上眼，细细感受着温柔清凉的风抚摸她的耳廓和脸庞。

这绿野，这小河，这山风，无一不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她也希望能一直这么美好下去。

过了许久，她终于意识到周围也太过安静了些。一回头才发现，只有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玉舫和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她起身走过去，左看右看环顾四周，只有白书颜和宋溪还在等她。

她疑惑：“其他人呢？”

白书颜淡淡回道：“走了。”

坏了，别是她耽误行程了吧，她有些着急道：“刚怎么不直接叫我？算了，咱们也快走吧，晚了怕追不上。”

他却是不紧不慢道：“无妨，你慢慢来。我们又不与他们一道。”

“嗯？那我们这是去哪？”

白书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注视着她，竟缓缓俯下头来，他的脸离得越来越近，就在夜璃打算抬手阻挡之时，他从她的发髻中间拿掉一小片枯叶。

他又直起身，率先跨出一步走在前面，同时回答道：“昙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