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行
三年前,素雪南洲
纯阳殿内,四壁素白,未作过多粉饰,唯有几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为这空间添了几分灵动,道人一袭宽松道袍,面容祥和,双目微阖,静坐在一张悬空的蒲团之上,周身仿若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清辉,闭目凝神,沉浸于清修之境。
不久,殿外骤然传来一道欢快呼喊,打破了这份宁静:“师父!师父!徒儿今日在山上捕到一只山鸡,瞧着没见过!徒儿这就下厨,将它炖了,保准鲜香无比!”只见陆沉舟手提一只毛羽赤红似火、瞳孔金黄如旭的“山鸡”,脚步轻快,一路小跑闯入道观。
陆沉舟刚踏入殿门,一眼便望见打坐的道人,动作瞬间凝滞,脚下悄然没了声响。他生怕惊扰师父清修,蹑手蹑脚地转过身,试图悄然离开。
“把那……山鸡放了。”道人嘴角微微抽搐,心里一股无名火,哼?山鸡?那可是贫道费尽周折,从昴日星官处求来的神兽太阳鸟啊!道人一脸无奈,幽幽叹了口气。
陆沉舟瞧着师父微微皱起的眉头,瞬间心领神会,手一扬,将手中的“山鸡”扔了出去。太阳鸟重获自由,清脆鸣叫一声,刹那间化作一道赤色红光,重归山林。
陆沉舟望着远处那道转瞬即逝的弧光,不禁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人家好不容易才逮到的……”
“沉舟,你过来。”道人轻抬手臂,宽大的道袍袖口随之摆动,仿若裹挟着一缕清风,与此同时,在道人正对面的青石地板上,一张蒲团凭空浮现,稳稳落定。
陆沉舟见状,款步上前,行至蒲团前。他微微俯身,提起长袍下摆,双膝缓缓跪地,稳稳当当地跪坐在蒲团之上。而后,他仰起头,望向自己的师父。
只见道人身着一袭素白道袍,腰挂白玉葫芦,宽松的衣袂随风轻拂,仿若仙人临世。一头乌发尽数拢起,束于头顶正中,以一支纯阳簪牢牢固定,发髻高耸而规整,其上佩戴着莲花冠,宝光微绽,更衬得师父气质高洁,超凡脱俗。再看师父背负的长剑,剑鞘古朴,剑身隐隐透露出凛冽剑气,与脸颊两侧随风飘飞的鬓发相互映衬,于高洁之中又添了几分潇洒随性。
陆沉舟的目光在师父脸上流转,暗自思忖:嗯,师父确实生得俊朗,不过嘛,比起自己,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些许。这般想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浅笑。
道人轻咳两声,神色一正,朗声道:“沉舟,你三岁入我门墙,至今已有一十五载。这十五年来,为师只传你我脉的纯阳心诀,却未曾过多指导你的修行,你可心有怨言?”
陆沉舟忙不迭地摇头,神情恳切:“弟子绝无此意!能拜入师父门下,实乃三生有幸,感恩不尽。”心中却暗自嘀咕:“靠!我哪敢有不满?上次就因多嘴,被一巴掌扇出山外,至今想起来,脑袋还在嗡嗡作响。”
道人似是洞悉陆沉舟的心思,淡然一笑,并不理会。只见他伸出一手,掌心向上摊开,腰间的白玉葫芦中陡然涌出一道霞光,在掌心汇聚,凝现成一把通体雪白、剑身缺失了一半的残剑。
“并非为师不愿教你更多,只是我这一脉道统,玄奥超凡,其精妙之处,绝非轻易便能习得。”道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残剑递向陆沉舟。
陆沉舟双手恭敬地接过残剑,就在这时,道人悠悠开口,继续道:“我有三剑,威力可撼动天地!”
“一剑斩凡尘,一剑断情缘,一剑破自我。”话音落下,微风骤起,天地瞬间变色,仿佛是天道真言降临世间。与此同时,陆沉舟只觉手中的残剑微微颤抖,似在与这天地异象产生共鸣。然而,这异象转瞬即逝,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道人收起严肃之色,转而笑容满面,说道:“所以说,你尚年轻,未经尘世历练,又何谈超脱出世呢?”
“那弟子何时能够出山?”陆沉舟满脸急切,迫不及待地问道。
“出山么……待你修至元婴境再说。不过,你身为我纯阳殿弟子,即便以你目前的结丹境修为闯荡江湖,亦足以护你周全,畅行无阻。”道人微微仰头,一脸自豪。
陆沉舟只听进去了前半句,顿时心潮澎湃,暗自思忖:“原来我结丹境的修为,便已在江湖中难逢敌手……”
道人周身气息内敛,于蒲团上徐徐起身,那蒲团像是被无形之力牵引,悠悠然、悄无声息地飘落至地面。他稳步迈出纯阳殿,日光倾洒而下,暖却暖矣,然难以驱散南洲这深入骨髓的寒意。此地一年只分冬春,抬眼望去,残雪堆积在各处,尚未消融,处处透着萧索的凛冽之气,尽显荒芜。
道人望着眼前的景象,幽然长叹,神色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落寞。“世人皆言修仙可得长生,踏上此道才知晓,这世间最难走的,便是孤身一人的修行之路。一旦做出选择,孤独就如影子般紧紧相随,恐惧更似附骨之疽,相伴一生。”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历经沧桑的疲惫,在空旷的殿前悠悠回荡,“起初,我们都天真地以为,修道修的是直达长生的通天坦途,却不知前方尽是狂风骤雪般的艰难试炼。偶尔有几缕阳光穿透厚重的阴霾,便满心欢喜,甘愿为之沉沦,如痴如狂般执着向前。可叹天道无情,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