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钓

Chapter16.

“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距离隔间不远处的服务员匆匆赶来，掀开门帘后的直观感知是：

这一男一女的气氛有些僵持。

其次望向地面，桌脚的正前方有一滩玻璃碎片。

想必是刚刚异响的来源。

徐恪白礼貌道：“抱歉，能帮我们再取一个杯子吗？”

“当然，请稍等。”

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服务员立马应下，转身向餐厅的服务台走去。

他有些郁闷地找出一个新玻璃杯，旁边有相熟的工作人员好奇：“怎么了，是哪桌把杯子碰碎了？”

“32号。”

斜了一眼过去，只见有人进去打扫，对方了然。

这里刚开业，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在纠结一会儿怎么说出口让客人赔偿。

男服务员正发愁，身边的人安慰：“你就直接说嘛，这种事所有店里都有规定的。”

“而且，那一桌看起来就好说话。”

这推断不是没来由的。

徐恪白和喻奚一进门，今晚迎接了来来往往数不清多少小情侣的服务生都在经理带着人落座的那一刻，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登对。

两个人没矛盾的时候，都彬彬有礼的样子，特别是男方，入座前主动掀开帘子，护着身边那个漂亮女生一点儿没挨着地进去，才绕到一边，轻轻放下。

把一个搞不好就显得刻意油腻的动作做的无比自然、流畅，仿佛天生就懂得怎样照顾与安排。

“在议论什么？”

看见这两人窸窸窣窣了一阵子，经理走过来，一脸严肃。

“没、没什么，我马上把杯子拿去32号桌。”

“等一下，32号？”

“对，他们刚刚打碎了一个高脚杯。”

“……你把杯子放过去，什么都不要说，然后就直接出来。”

经理思考了两秒，紧接着果断道。

服务员看着经理板正的脸，“可是……”

看出他在想什么，被江引亲自带到自己餐厅的经验丰富的经理放缓了声音，“放心，也不从你工资里扣。”

“你负责的B区里32号和25号桌的客人，他们要什么，你就拿什么，不要多事。”

“去吧。”

被叮嘱了一番后男服务员连忙走过去，却发现32号桌只有年轻男人还在座位上。

同行的客人不知所踪。

而那张他们认为相当英俊的脸上也不复刚进门时的温和。

喻奚正站在卫生间，冲洗着不小心沾染上污渍的手。

酒红色被慢慢冲淡，直至变得透明，在排水孔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有所预谋地被彻底吞噬。

关上水龙头，喻奚盯着镜子里的脸，心有些乱，拿着一张纸随意地擦着手上的水。

还要回去吃那顿食不知味的饭。

将手里的纸团扔向垃圾桶。

喻奚一出门，毫不迟疑，低头步子迈得比来时快。

像是准备好要迎接什么洪水猛兽。

刚一转弯。

“唔——”

一声闷哼。

明明是被撞上的那一个，李决却觉得被撞的地方一点不痛，胸口处微热。

反而是喻奚还忍不住叫了一小声，看上去被抵疼了。

让他回想起一刻钟之前。

李决确实是被什么东西碎掉的声响吸引着回了头，但他也没什么探究的心情。

这更像是一个提醒，让他意识到出来得有段时间了，该回到座位。

“江夜恋”的装修设计有些巧思，从内到外都很有特色——算是相当临江，却又不紧紧沿着江边，而是筑了条细细的小路为观景台，贴在下方，餐厅本身高高耸立，形成一个高低的视觉落差。

正因如此，隔间里的人如同直接坐在河水上，在位置上望出去见不到下面的小道。

只有绕到外面才能发现别有洞天。

拜这种独特的设计风格所赐，李决沿着观景台来的方向走，到那个开了半边窗的隔间下面。

黑色的皮鞋在听清飘出窗外的、零星的几个字时，一下停住。

虽然若隐若现，却将李决一下钉在原地。

这个声音，自从他搬到城中公寓，就无数次在房间门后听过。

在电梯开合的一刹那听过。

在买药的路上听过。

最近的一次，在昨天晚上也听过。

但那时，这个声音没有对唐知年的温柔，也没有对他的客气，只有濒临破碎，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但是可以听出来到了一个临界值。

“他逼你，你逼我。那我，我去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