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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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然怔怔地看着他,似有万语绕在唇边,半晌只是轻叹一声,接过林承安递过来的衣裙,走到屏风后头换好衣裳,看着帐内的物什,心里虽不明白,却知晓这一切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秦然一语不发,林承安不敢贸然进来,只是背对着屏风站着,手里不安的盘弄着那串碧玺钏子。
半晌,秦然走过屏风,林承安闻声转过身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被秦然轻轻环住,林承安本能的搂紧她,自然的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幺幺儿。”他说。
秦然闭着眼睛,疲惫道:
“先别说话,我不想想事情。”
秦然已经不记得沉香熟水的气息了,林承安也许久没喝过沉香熟水了,只是当她被他拥在怀里时,鼻尖总萦绕着记忆里的沉香熟水气。
林承安比她记忆里的似乎更瘦了些,肩臂腰身更紧实了些,身上的衣服也不是金贵的软绢细丝。可只有此刻,她一直悬着的心,像是被轻轻的摘下,用温热的水泡着,漾出一圈圈的涟漪。
“我受伤了,林承安。好疼。”
林承安轻轻的顺着她的背,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也只是轻叹一声,半晌道:
“我在呢。”
秦然半阖着眼,试图不让眼泪滴下来,林承安微微离开些,低下头看她,她对上林承安的眸子,控制不住一般的瘪了瘪嘴,眼泪顺着脸淌了下来。
林承安心疼的抬手细细给她擦去,低声哄道:
“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秦然哭了一会儿,回过神推开他,抽了抽鼻子,想恢复冷静自持的模样,半晌说不出话,几次抬眼看他,又忍不住偏过头去,咬牙忍了又忍,才抑制住哭腔道:
“好了,说罢。”
林承安牵着她坐下,秦然默默挪开了些,林承安失笑道:
“怎么挨着我坐是有刺儿扎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秦然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皮还是通红的好不可怜,偏偏平日里满是不自觉地温软眼神,此刻被质疑充满着。林承安心下一疼,玩笑的表情收敛了起来。
秦然沙着嗓子开口道:
“如果你是半面使,那我长兄是什么?闹我这一场戏又是什么?”
林承安轻叹一声道:
“我是瑾之兄的继位者。当年太子哥哥舍不得我就此荒废,也知道瑾之兄不喜欢阴暗处打杀的苟且事,既然我总要有条出路,不如就接替瑾之兄当半面使。
所以我跟随瑾之兄来到北疆,又跟着裴家商队行遍大江南北。本意欲太子哥哥继位后,我也接替瑾之兄成为半面使。
没曾想,太子哥哥先去了。而后瑾之兄也出了事,半面使位置空悬。我接替瑾之兄也是陛下默许的,故而陛下不得已用了我。”
秦然捏了捏眉心道:
“林承安,我虽年纪比你小些,却不是傻子。”
林承安看着她,眸色深沉,秦然抬眼看回去,平静道:
“陛下重用你,是在我家出事以前。你将我留在江南,而自己回去,并不是为着你长兄的缘故。绾绾说你在东边叛乱伊始就被派去了涿郡。
若是只因你兄长病重而欲重用你,以慰恭亲王,那怎么可能派到军中。派到军中只是幌子,你到底去做什么了我不会问,你也不必说。
只是你若一早便被重用,那我长兄为何到现在都不知,陛下在用你。
我若没猜错,太子哥哥只是疼惜你,觉得你不该蹉跎,而陛下才是那个真正想换了半面使的人。你去北疆看似是太子哥哥的想法,实则是陛下的意思。
对吗?”
林承安苦笑道:
“你啊。”
秦然蹙起眉,疑惑道:
“为何,重用你当半面使,换下我长兄?若我家……”
秦然倏得觉得遍体通寒,不可置信的问道:
“除非他知道我家将会出事。他……”
他促成了我家出事。
秦然猛地起身,向后退了半步,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问道:
“林承安?”
林承安看向她,道:
“我绝不骗你,你说的事真与假我确实不知。但他确实应有些风声知道北边要打大仗了。”
秦然又问道:
“那江南时遇到的刺客?”
“他希望吓住你,让你不敢单独回去,在子琢手底下多呆些时日。我也是那日之后才知道的。”
“是那日回去之后,流风背着我告诉你的,是吗?”
林承安点头。
秦然手轻颤着,人也微微发抖,半晌轻声问道:
“他要除四大王府。西王府无嗣,又交了兵权。西平王久卧病榻,晋姐姐迟迟未嫁,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