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秦然沐浴出来，绘烟将美人塌搬到了庭院中央，让秦然晒着太阳给她绞头发。不曾想院门口探出一个脑袋，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头发被打成了小辫，高高的拢起成一捧，束在脑后。

黝黑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在太阳底下暴晒而成，眼睛黑亮水润，带着点乖巧的野性。像是还没长大的幼狼，对一切都充满了探究好奇，还有着些许的警惕。

看见秦然发现他了，便此开一口小白牙乐起来，冲她歪歪头，侧头之间看见左耳上带着一对小巧的银环，穿过耳廓的侧边软骨，下面坠着一个不大的骨坠。

秦然觉得好玩，冲他招招手。男孩儿看见，眼睛一亮，从墙头翻了进来。落地极轻，轻盈敏捷，矫健而又灵巧。男孩走过来，站在离秦然三步远的地方，偏头看了看她，用不太标准的官话道：

“你是那个京城来的姐姐？”

秦然点点头，男孩儿眨眨眼，蹲在地上，笑着说：

“我叫狼奴。阿野，狼奴。秦野。”

秦然反应了一会儿，笑道：

“你叫秦野，小字狼奴，是吗？”

男孩儿点点头，分外的乖巧，阳光略微刺眼，致使他微微眯起眼，不耐的揉揉眼睛，又甩甩头，耳边的骨坠随着动作摇晃。活像晒太阳的小狼崽子，又像是期待着主人摸摸头的小狗。

秦然没忍住，在少年的头顶揉了一把，笑道：

“既然嫌晒就别冲着这边，去廊檐下坐一会儿。”

秦野摇摇头，费劲道：

“姐姐新来的，说话好玩。想说话，和姐姐，有意思。阿哥说可以找，新姐姐玩。”

秦然让绘烟拿了凳子给他坐，秦野坐下眼睛转的灵动，与年纪不符的天真，一遍遍打量着秦然。秦然看着他，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咧着嘴笑道：

“姐姐，赛罕。”

秦然不懂，秦野焦急的比划了几下，又用手在脸上画了画圈，秦然恍然大悟，问道：

“你是想说我好看？”

秦野点点头，又道：

“好看。姐姐衣服也好看。”

秦然眉眼弯弯，把腰间挂的璎珞穗子解下来递给他，秦野接过来，摆弄又摆弄，爱不释手道：

“亮珠珠。”

秦然笑道：

“你喜欢便给你。”

秦野欢快的点点头，复又想起什么似的，摇摇头递了回去，道：

“阿哥说不可以。阿哥说姐姐不一样，不能，不能捣乱。”

秦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秦烈走进来，秦烈笑道：

“你们两个倒玩上了。用晚膳了，一起走吧。”

秦然站起身，秦野也忙起来，秦烈道：

“狼奴先去前头，你挽月姐姐拿了衣裳回来，叫你去试试改得大小。”

秦野闻言一溜烟的跑了，还不忘回头冲秦然招招手。秦烈转头看向秦然道：

“他原是牧民家的孩子。不知怎的被狼叼了去，没死，反倒养的和狼崽子一般。捡到他的时候，大不过五岁，同他一起的还有个大点的。

大点的那个没活成，他倒是活得健旺。没人来认领他，又心性比同龄的孩子小些。教了许久才教成这般，倒是孩子气，便留在府里了。

看起来也就比你小一点，娘亲心善，赐了姓名。倒是有几分御狼的本事。你若想同他玩便和他玩，若嫌烦不理他便是。”

秦然撇撇嘴道：

“你话是这么说，便是瞧他自在模样，也知道你们是极疼他的，只怕比我更像是自家人。”

秦烈敲了秦然的头，忍俊不禁道：

“活过来了？嘴又长上了？”

秦然笑着躲，眉眼一弯。回雪拾起仍在榻上的璎珞穗子，打算给秦然戴上。秦烈瞥了一眼，笑道：

“不带也罢，北疆没那么大规矩，晚间带你出去转转，也方便走些。好端端的，穿戴那些沉甸甸的东西，也不嫌压的慌。”

——

一连几日，秦烈陪秦然将附近逛了个遍。偶尔有人来拜访，也都是军营中人。亲族中的女眷即便来访，也不过客套几句。和秦然相差不大的女儿家多成亲了，余下的又都忙于家宅内事，鲜少走动。

北宁王妃心疼秦然，掌事管家一事从不叫秦然帮衬，多叫她同她兄长一道玩去。秦烈放羊一般的，领着秦然秦野两个小的，有秦野在，秦然也放肆不少，两个人疯到一处去，合起伙来和秦烈作对。

几日后，秦烈回了大营。秦然领着秦野在街上转，无趣的很。秦野吃着阿姐给买的石榴，一手一嘴的鲜红汁液。秦然无奈叹气，看他吃完，拿了手帕递给他擦。秦野接过，胡乱的抹了抹脸，像是对面皮有仇一般。

秦然托着腮，看着秦野，秦野注意到她的目光，抬起头，咧开一口白牙笑了，又想起什么似的，递给秦然一个石榴。秦然失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