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
人异士数不胜数,凛不知道他们派了什么规模的人力来抓她,早期的时候凛总是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在一年前,凛百般思索都没发现自己是怎么被人识别出来的,毕竟她跟在家里的时候完全变样了,拿着画像来比对他们也认不出来。
后来凛觉得可能是因为她无意识表达出了对和服的厌恶,毕竟那是束缚她多年的礼教,被和服店铺守株待兔的老板娘察觉到了。
因此早藤治夫那一句问话,看起来好像很合理,但还是让凛小小地捏了把汗。
“总有办法逃脱的……”
凛无声地比着口型,这些年凛从恼羞成怒的家族部下手中逃脱过许多次,她不由自主对自己金蝉脱壳的本事生出大大的自信。
她就怀揣着这样的自信,和早藤治夫一起去到展厅附近的小社区公园。
“给。”
早藤递给她一套和服,没有别人的帮助凛不确信自己是否能穿好。
像是看到了凛的迟疑,他补充道:“没关系,只画正面,你可以直接套在夏装外面。”
“那我的头发怎么办?我头发太短了……”
“噢噢噢,这个没事!不是说了吗?需要一些冲突感,你的头发非常完美,什么都不需要做。”
艺术家突然变得激动,凛没什么好说的。
她快速换好了装,坐在早藤准备的凳子上,后面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丛,背景没什么特殊的。
他支起画板,拿出颜料和水桶。
凛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个省时间的活儿。
她刚刚坐在凳子上,整理了一下腰带和衣袖,早藤直直地朝她走来。
突然被阴影挡住的凛,一时之间有些诧异,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俯视她的男人。
她的脖子被层层叠叠的和服衣领束起,盛夏时节,很快就让她的皮肤上覆上一层薄薄的汗。
脖子上连接的头颅是如此的美丽,正以一种她不自知的楚楚可怜仰视着他。那茫然张开的小嘴是如此的红润。
早藤治夫不得不拼命压抑眼眸中的狂热,抑制脸部的神经,维持最平静温和的笑容。
“冒犯了。”
凛正诧异他语言中的颤音,下一秒他的大拇指盖在她的眼尾,给她抹上两道艳红色不规则眼影。
然后他的拇指移到她的嘴唇上,将手指上最后一点颜色摩擦在她的嘴上。
一阵陌生的触感让凛微微后仰,皱着眉看了一眼早藤治夫。
早藤抱歉地笑了笑,眼神滑向她的嘴唇,令人垂涎欲滴的淡粉色被明亮的正红色覆盖,并没有带给她张扬的美,反而让她生出些许怨气。
这令早藤更加着迷了。
他没敢继续端详她的脸,连忙往后退去温和地指导她摆出眺望远方的忧郁表情,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绘画。
这个过程有多漫长呢?
漫长到凛已经把他刚刚的反常在脑海里回想了二十遍。
天光逐渐暗了下来,凛的脖子越来越僵硬,她的头变得很重,挺直的脊背让她肩颈发酸。
终于早藤治夫停下了画笔。
“非常感谢,桃子小姐。”
“画完了吗?”
凛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找回自己的声音。
“嗯……还没有,还有一点收尾的内容,但是今天就到这里吧。”
凛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她清爽的夏装。
她没有注意到早藤治夫直勾勾流连在她躯体上的目光。
她无论如何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一种完成工作的雀跃让她焦急地对早藤治夫说了再见。
然后连跑带跳地离开这附近,跳上一辆恰好驶来的巴士。
她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早藤治夫埋进那件和服中,嗅着她的味道。
她气喘吁吁地推开出租屋的小门时,她才完全放松下来。
凛呼出一口长气,放下微微抬起的肩膀,斜靠在门口,放任自己沐浴在甚尔的气息中。
她拍了拍胸口,早藤治夫带给她的不适感被甚尔宽厚温暖的气息冲散。
然后她嗅到空气中的血腥气。
“甚尔?”
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蹬掉鞋子往前走去,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霎那间,明亮的灯光充斥这个小屋子。
凛看见侧躺在地上的甚尔,紧闭双眼,呼吸微弱。
心咚得一声重响,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她一个滑跪,来到甚尔身边。
伸出手抚摸上他布满汗珠的侧脸。
热的。
她准备收回手,查看他身上可能出现的伤势。
结果甚尔的眼睛刷得睁开了,有力地手握住凛离开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