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如流水,何有穷己时
……
谁也不知那撕裂天穹的银光自何处而来,只记得那银光如雷似电,贯过跋掣的头颅,嵌入她的皮肉,整片海域被这流光撕裂,那光将她死死地钉进海渊之中,跋掣疯狂的扭动着身躯,痛苦地嘶鸣,却再也够不到祭神屿分毫。
一箭既出,如虹贯日。
奥赛尔惊怒不已。
钟离并无容他吊唁的打算。
天星几乎略晚于那流光一瞬,击中了奥赛尔仅剩的头颅。
魔神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沉,钟离金眸凌厉,无数符文自贯下的巨大岩枪中喷薄而出,层层叠叠的金线铺就庞大而精密的法阵。
片刻间,奥赛尔不甘的咆哮便逐渐远去了。
阳光刺穿黑沉沉的云层,映在墨蓝色的海平面上,映在千岩军的银甲上,折射出清冽的光,战船上的士卒,岛屿上的幸存者,一时都被那金光摄去目光。
风暴渐渐止息,浪潮逐渐平缓。
长夜已尽,旭日又升。
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就此退出魔神战争的舞台。
唯有魈身影迅捷,飞掠到祭神屿上,眼眶通红,目光焦急地扫过人群。
那个紫衣身影早如一滴水,落入人海中,寻不见了。
高天之上,浮舍用余光瞥了一眼魈。
他显然过得很好,身姿挺拔,持着长枪,护佑一方安宁。眉宇虽冷,却沉静了许多,除了身量不见长进,简直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模样。
尊主没有骗他,魈过的很好。
他收回视线,垂首对钟离行礼。
钟离面色如常,虚扶了他一把,示意不必多礼,目光带着审视,沉沉的落在他身上。
“此来是为向岩神讨要一样东西,作为我等尊主出手相助的报酬。”
钟离抬了抬眉。
浮舍顶着他的目光,硬着头皮道:
“……魔神奥赛尔的一枚神核。”
……尊主要这装饰物一样的战利品做什么?奥赛尔的权能与海洋相连,和尊主简直八竿子打不着。
何况以岩神与尊主素来交恶的关系,怎么可能……
“可。”
答应。
浮舍在心里补完这句话,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只微微震动的瞳孔出卖了他。
钟离将一枚深蓝色的晶体递给他,眉宇间竟依稀有点柔软和无奈。
他似乎想笑。
“她想要,便拿去。”
……
早早点灯,备做朝食的粥铺老丈揉着眼睛,哈欠连天,晃晃悠悠地踱出门来,就见门口直挺挺躺了个人,满身暗红色的血渍,月白色的长发凌乱不堪,浸在满地绯红的霜雪里。
老丈吓了一跳,连忙凑近一瞧,这一眼,魂差点飞走,他一边颤巍巍地凑近,去探那人的鼻息,一边扯着嗓子喊:“来人啊!离大人遇刺!!”
一时间,街坊都叫这冲天的叫喊惊醒,有妇人顾不得形象,急忙跑出来,将你扶进温暖的室内,用湿毛巾擦拭你面上血污,翻飞的皮肉叫人下手不能,腿快的掮客轻易借到了坊内最好的马,连滚带爬地去寻最近的千岩军。
若陀追回那骗局一般的箱子,正气闷不已,一路疾驰赶回璃月城门口,就接到了你重伤的消息,胸口一窒,险些一头栽倒。
他即刻赶赴往生堂,见到了愁云惨淡的胡堂主,拧紧眉头,对着一张药方唉声叹气。
见若陀来了,胡堂主放下笔,起身,朝他行礼。
若陀摆摆手,走近几步,问道:
“离可还好?”
胡堂主叹口气,摇了摇头。
“情况不佳,离大人非常人之躯,寻常方子收效甚微,且似乎深陷梦魇,老朽也只能先替离大人止血。”
“可知是谁伤了她?”
“不知,是东坊的千岩军将人送来的,说是寻着离大人的时候,便已经是这般模样了。”
若陀深深地叹口气,愁眉不展,跟着他去到你的病房里。
病房里,七七正踮着脚尖,努力为你拭去额头不间断冒出的细汗,见若陀近来,端起小铜盆,乖巧的退出去了。
梦魇中,你心悸难平,四肢百骸像有刀子在剜,疼的你浑身发抖,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
你自和平的年代长大,即使来到这乱世,也从未受过这样重的伤。
若陀看着陷入昏迷,几乎被银针插成了刺猬的你,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皱得更紧。
他转过身,吩咐道:“取纸笔来。”
此事绝不能再拖,必须立刻告知摩拉克斯。
不论是不知所踪的邪物,还是扑朔迷离的内鬼,早已不是他能处理的事态。
何况阿离受了这样重的伤。
他愧疚于匆匆离开璃月,留你一人应付这暗潮涌动的